得趁着如今皇帝尚在,尽快找到证据,查清楚来龙去脉。
白幼荷看他神情复杂,又补充一句:“鹤山,你欠我的,这一次帮了我便算是还了。”
四年前她在考场外帮他解围,言辞喝退那些嘲笑他家门肮脏的考生,又将他介绍去宫里做侍卫。他一个寒门子弟,不能靠科举晋升,若非白幼荷,他也走不到今日。
公主当年,也在其中起了一些作用。
沈嚣沉默片刻,开口道:“那夜,我出来,是寻你的。”
白幼荷微微蹙眉:“让我看明白,让我看明白朝瑜是怎么没的。”x
沈嚣低头看她,终于还是应了一句:“跟我走。”
心悦
善喜堂。
白幼荷站在堂中,佛堂之中佛像宝相庄严,垂眸间却有金刚怒目之相。
白幼荷缓缓跪在佛前,抬头看向沈嚣:“她死在这里?”
沈嚣开口道:“我只知道,皇后那晚并不在养心殿中,而是在此处。那夜我出来寻你,遇上你跟韩擎以后离开,回去的路上便瞧见这里亮着,我觉得有些不寻常,便多看了两眼,只看到有两个宫女跪在地上擦洗地板,但没有多看。当晚要回去时才知道公主失踪,我便想到这里,回头将整座佛堂都搜了一番,却没什么发现。”
白幼荷蹙着眉头,盯着佛堂里的一盏红烛发怔。
一阵幽风忽然将烛火吹得微微动摇一下,白幼荷一怔,侧头向风吹过来的方向看去。
那边的窗户关的紧紧的,哪来的风?
白幼荷站了起来,向那边走了过去。她缓缓走到窗前,手掌张开,感受到一股细微的风扑到指缝之间。她凑近了看过去,才发现那扇窗面上的纸似乎是被补过的。
沈嚣提着灯走过来,灯光透过窗棂上的纸面,清晰地可以看出破处,那是一个不规则的窟窿,窟窿叫人用新的纸补好了。
白幼荷站在原地,忽然跑了出去,跑到了窗外,站在了破洞的位置,向里面看了看。
一瞬间,她整个人身上骤然一凉,慌忙后退一步,差点摔掉在地上。
沈嚣及时绕过来要扶她,白幼荷摆了摆手,自已扶着窗棂站了起来,清明的眼里已经带了泪水。
“就是这里!……她,她一定是看见了什么!”白幼荷声音发颤,喃喃道:“她看见了什么?至于要置她于死地?”
养心殿内一股浓浓的药气扑面而来,隐约能看到正殿内的火光盈盈,一片安静,只有窸窸窣窣的人语声
那声音一男一女,十分微弱,然而因为殿内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语气十分轻盈:“……陛下又能如何?如今只有翎儿能当大体,便是翎儿不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又有什么选择?”
萧容翎,那是太子的名字。
一个喘息得十分沉重而老迈的声音响起:“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女人轻笑,不答反问:“陛下可知道当年宁贵妃的儿子为何夭折?”
“是本宫做的,淑嫔流产,宁妃的儿子夭折,皇后头胎夭折,都是本宫做的……”
萧潋轻笑一声:“陛下无须担心,翎儿总归是姓萧的,他有我陪伴,日后定然能让大夏江山稳固……”
“你!……你……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将萧潋的话堵回口中。
“陛下笑什么?”
皇帝老迈的喘息声忽然变得均匀而平静:“萧潋……朕还是应该叫你魏潋?”
皇后眼神颤了颤,咬牙道:“陛下在说什么?”
“朕若是不抄了魏家,你是不是还不会急着露出马脚?”
皇帝沉声道:“萧家不过是魏家放在京城的遮掩……是不是?潋儿,若非你立后以后魏家突然开始有意干预朝政,朕还猜想不到这一处……若朕再不动手,这天下,就该是你姓魏的了!”
萧潋瞳孔骤然一紧,猛然间伸出手掐向皇帝的脖颈,十根尖细的红指甲几乎陷进皮肤之中!皇帝伸出手要阻止,可她的手力量大得仿佛要用尽平生最后一丝力气,眼里满是怨恨地死死盯着皇帝:“你死了,我和哥哥的孩子,就是皇……”
她话未说完,突然被一声闷响猝然打断,一行鲜血缓缓从她额头上流淌下来,顷刻间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枚羽箭从后脑穿透了她的额头,她呆愣在那里,瞳孔骤然放大,最后砰的一声闷响倒在了皇帝身上。
大殿数十步之外的门口,韩擎手里拿着一张重弓站在那里,缓缓将拿着弓的手垂下来。
他开口:“臣救驾来迟。”
一群宫女太监带着太医从韩擎身后跑过去扶起床上的皇帝,将萧潋拖走。
皇帝剧烈地咳嗽了半响,终于回过气来,招手要韩擎过去。
韩擎卸了自已的刀和弓扔在地上,走到殿前,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皱着眉看了韩擎一眼,他身上甲胄之内只有一件单衣:“怎穿得这样少?”
韩擎低声道:“谢陛下关怀,来时担忧陛下安危,有些匆忙。”
皇帝咳嗽着笑了笑:“魏西王的人,都现身了?”
韩擎垂眸:“陛下料事如神,这些人果然在京城中埋伏多日,今晚聚集在皇城之外。现已尽数捉拿,约有三千余人。”
皇帝坐在床上:“三千……朕叫沈指挥使抄家之时,刻意放了不少人,就是为了将京城这些余孽连根拔起!今晚若非朕以身涉险,皇后岂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韩擎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没有多言。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被皇帝捕捉到,低声问:“你有何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