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擎抬头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老迈,纵使再精明强干,也撑不住自已亲生女儿被人所害的消息。
皇帝似乎早已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老迈的男人沉声道:“朕知道。”
“朕要她魏家给朕的女儿陪葬。”
韩擎没有多言,太医已经带着煎好的药跪在一边,皇帝忽然道:“药放在那里,其他人都下去。”
大殿四下寂静,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皇帝忽然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难活的孩子,便是皇家的孩子?母家越是身在高位,越是容易轻易夭折……”
韩擎静静垂眸,他感受到皇帝的目光看着自已。
“朕忍了整整三日,只怕打草惊蛇。整个京城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朕,盯着朕的孩子……”
韩擎终于开口:“陛下召臣回来若是为了今日,为何此前从不向臣透露?”
皇帝看着他:“浊水未散尽,朕不知你是何人。”
韩擎抬起头:“陛下不信臣?”
皇帝一笑:“朕没有说,你不是也猜出一二?否则为何朕为了引出魏家削弱白家,你立刻娶了白家大小姐?”
韩擎蹙眉:“臣心悦她多年。”
皇帝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好,好一个心悦多年。”
韩擎看着他,他知道皇帝不信,可皇帝眼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欣赏,他以为自已娶白幼荷是因为看清了局势,因为知道白家不过是个假象,白大人早晚会回到丞相之位上,皇帝以为他高瞻远瞩,精于算计。
白幼荷会不会也这么想?若是他日白相复位,白幼荷会不会也认为自已并非救她于危难,而是趁火打劫?
皇帝似乎有些累了,他缓缓闭上眼睛:“你先去吧,这京城,你要多住些时日了。”
韩擎起身行礼,神情有些阴沉地走了出去。
狭路
夜已经深了。
白幼荷仍旧跪在佛堂前,蹙眉盯着面前的蒲团。沈嚣抱着手臂,靠在一侧的阴影里安静地看着她。
今晚的事,皇帝没有叫锦衣卫插手,这件事的功绩,是皇帝要送到韩擎手里,此事虽险,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来说也并不严峻。
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呢,万一韩擎偏偏被歹人重伤……
沈嚣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白幼荷背影清瘦却肩背笔挺,她突然弯下腰去,伸手往点满了莲花烛的烛池里一探,沈嚣眼神一凛:“幼荷!……”
他大步上前伸手要拦下,却看见白幼荷已经用被滴了几滴红烛的手从里面捞出了一块东西。
沈嚣看着她的手,手动了动,又收了回去。
白幼荷抬头,对着光线看了一眼那块沾满了蜡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