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的脚尖放下,腿发软,被人扶着坐在炕沿上,喘息着倒下去。
恰在此时,李德福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太子爷,御膳房把晚膳送来了。”
御膳房的饭菜随人走,没人吩咐,也会自动送来。
石静趁机拿到了那只丑荷包,红着脸坐起来整理凌乱的衣襟。胤礽仍旧躺在炕上,翻身侧卧,不耐烦道:“等一会儿。”
半天才坐起来,耍赖似的搂住炕桌上剩下的荷包:“那只丑的,你想要就给你好了,这些我都笑纳了。”
石静把丑荷包收好,在炕桌上挑挑拣拣,将最後三年做的荷包攒成堆,推过去:“这三只勉强能戴。”
胤礽又把那几只被挑出的荷包掺回堆里:“你不知道我盼了多少年,都是我的,我想戴哪一只就戴哪一只,雨露均沾。”
石静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膳食重新摆好,可惜没有鱼,胤礽收回目光问石静:“那只粉色荷包是怎麽落在老大手里的?”
石静把自己的猜测说了,无非是大婚当日她中暑晕倒,把荷包落在东暖阁,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
胤礽闻言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菜,咽下之後擡眼看石静:“你不是想整肃撷芳殿吗,把毓庆宫也带上吧。”
石静诧异,她原以为在这条整肃之路上胤礽才是最大的绊脚石:“你不反对了?”
“我从来也没反对过,只是觉得没必要。”
胤礽给石静夹菜:“毓庆宫有多乱,我比你清楚,皇上心里更清楚。皇上之所以不管,肯定有他的道理。皇上总不会害我,我便也懒得管了。”
说着苦笑:“这些年各方势力倒也被我摆弄平衡了,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我们成亲。”
“既然有人贼心不死,想要搅弄风云,把算盘都打到你身上来了,不管也得管了。”
最可恨的就是大阿哥,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拼命捅刀。
这一回自己若是不给他点厉害尝尝,让他长长教训,说不定还有下回。
整肃毓庆宫只是一个方面。
胤礽愿意把後背交托给自己,石静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好啊,交给我你放心。”
胤礽挑眉:“毓庆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那麽好整肃的。”
还等着她来求呢,结果人家根本没这个打算。
胤礽心里很失落,也怕她太过轻敌,整肃不成反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我知道。”石静胸有成竹,“我今天去了慈仁宫,太後果然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
“什麽好主意?”在胤礽心中,太後是个不管事的,遇事只爱做和事老各种和稀泥。
石静眨眨眼:“太後让我去慈宁宫後罩房,请苏麻喇姑出山。”
“行不通。”一听就不靠谱,胤礽道。
“事在人为。”石静大手一挥,“你别管了,这事交给我。”
毓庆宫是他的寝宫,她是他的太子妃,什麽叫他别管了,他不管谁管。
胤礽不说话,赌气吃饭。
石静沉浸在自己的筹谋当中,一遍一遍在脑子里过各种细节,压根儿没注意到胤礽的情绪变化。
一顿晚膳用完,石静已经在脑中设计好一切,胤礽也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并肩走回西暖阁,此时天已擦黑。清风徐来,胤礽吸了吸鼻子看向石静,轻轻勾起唇角。
“你用了我的熏香?”进屋之後,胤礽坐没坐相地靠躺在暖阁大炕的迎枕上,含笑问。
石静擡起袖子闻了闻:“有这麽明显吗?”
胤礽笑着点头:“这黑奇沉香熏上一点,香气终日不散。”
“也太霸道了些。”石静又擡起袖子闻了闻,喃喃道,“我都换了衣裳了,没想到还有馀香。”
胤礽黯然了一瞬,问她:“你熏了我的香跑去慈仁宫做什麽?”
石静笑起来:“当然是狐假虎威,吓唬人去了。”
果然不是因为想他才用他的熏香。
是他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