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却笑不出来,刚才明明从里头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但确实应该是没人的,难不成是那两具尸体的魂魄?
算了算了,就当什麽都没听见吧。万一真是鬼,被缠住了咋办?
“我……可能是听错了,是耗子吧?对,是耗子。”
外头声音渐渐小了,柳凤松了口气。
她松开手,却见薛誉面色赤红,大口喘着气,一幅马上就要厥过去的样子,嘲笑道:“怕了?就算被他们发现,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是了。你这胆子,还当仵作呢。”
“是怕了你了。再捂下去,这间屋子将出现第三具尸体。”
……
柳凤不好意思地笑笑,见薛誉已无大碍,道歉後便又专心查验起了现场。
若是当时现场有第三个人,那周铭清极有可能不是季秀英杀害的,季秀英也可能不是自缢,那封书信也应当是僞造的。
光是被褥上的勾痕还不够,柳凤试图找出那人在现场留下的其他破绽。
“薛誉,季娘子悬挂的大致位置你还记得吗?”柳凤蹲在那把翻倒的椅子边,仰起头看向房梁。
“记录有。绳索悬挂位置距离屋子右侧约三尺,季秀英脚尖距地面约十二寸。”
“你想从椅子倒地的位置和高度来判断季娘子是自杀还是他杀?方才孔县尉已经查实了,椅子倒地的位置就在季娘子尸体下方不远,椅子高度与尸体脚面距离地面高度也是吻合的。”
柳凤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季秀英自缢前的场景。
她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将半个碗口粗的麻绳挂在房梁上。绳索打了个死结,季秀英将头颅伸进,闭上眼将脚下椅子踢倒。
本能使她揪着喉下的绳索挣扎,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不一会儿,季秀英双手下垂,再无生气。
尚还温热的躯体轻轻晃动着,终于慢慢停下,慢慢变冷。
柳凤猛地睁眼,“自缢的绳索呢?”
若是自缢,人死前会挣扎,定有磨损的痕迹。
“被县衙的人带走了。绳索上有磨痕,我确认过。”
“磨痕是什麽样的,你还记得吗?”柳凤不甘心,试着问道。
薛誉沉吟片刻,忽然皱眉,“你这麽一说,绳索上的磨痕有些奇怪,几乎整条绳子上都有磨损痕迹,可绳索看起来明明很新。”
“整条??”
“也就是说,有人杀死季秀英後,用绳索的一端套在季娘子脖颈上,另一端挂在房梁,将尸体拉上去的?”
薛誉犹豫地点点头,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查验的绳索磨痕到底是什麽样的了。
“假如当真有第三人,你觉得会是谁?”
“从周铭清尸检结果分析,此人应当身强力壮,能够一刀毙命。”
“纵使季秀英并非弱女子,我不认为她有这样的力气将一成年男子瞬间杀害。”
“可又有谁,对周铭清和季秀英怀有着如此大的恨意呢?”
“杜凯?”柳凤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他满脸泪痕,被衙役从周铭清家搀扶了出来。
“杜大夫?不可能。杜大夫医者仁心,只会救人怎可能杀人?”薛誉想也没想便否决了柳凤的推测。
“谁能忍受自己的枕边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呢?”
“可他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个叶娘子,几乎一整晚都与他在一起。”
“那又如何?不在场证明可以僞造,谁知晓叶娘子有没有被杜凯胁迫呢?”
“若能从杜凯身上找到疑点,便能破解。”
柳凤越说越兴奋,她抓起薛誉的手腕往屋外走。
“不是要给我抓安神的汤药吗?走!咱们再去一趟吉祥医馆!”
薛誉不断挣扎,“不不不,不是的。”
“什麽不是的?你说过要给我抓药的!”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事儿。”
“哦,你说杜凯是吧?我觉得就是他,我必须去会一会他。”
当柳凤的手放在门栓上时,薛誉情急之下将柳凤一把扯到怀里,“不是往这儿走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怎麽进来的?”
柳凤愣住,门外脚步声渐近……
“你不早说!”
“……我不是说了吗?!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