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薛誉此刻站在周铭清家中,幞头有些歪了,长衫也沾染了土墙上的泥尘。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脑子又一热,就跟着翻墙进来了。
薛誉叹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但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
“关于你方才提及的几处疑点。其一,你莫要小看季娘子,她并非是个柔弱女子。吉祥医馆有些药材,便是季娘子亲自去山崖采摘的。长此以往,其力气和胆识,一刀毙命也不是不可能。”
“采药和杀人是两回事。”
“其二,家中整洁,说明周铭清是个爱干净的人。至于季娘子如何想的我不得而知,但争执中激情杀人却不少见。”
“这倒是大实话。”
“其三,那信的笔迹你也看过,不觉得眼熟?我前些天给你的安神汤药药方拿出来看看。”
药方?
柳凤从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张有些皱巴的纸条,打开一看。
这字迹和那封信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没错了,当初这药方便是季娘子开的。
“这其四……”
薛誉还未说完,柳凤揉了揉眉心,“打住打住,既然你觉得此案一点疑点都没有,干嘛跟着我进来?”
“我……”薛誉自己也不知道。
愣神之际,忽听柳凤说道:“薛誉,你过来看看。”
只见柳凤蹲在床沿,脸都快贴到床上了。
“你小心点,别破坏了现场。”
“知道了知道了,还用你教?”柳凤翻了个白眼。
“发现了什麽?”
“上次李冉一案发生时,还不是这块褥子。这块褥子一看就是新买的,不像原来那个洗得褪了色。你看这里,有个破口。从纹路来看,像是被人用手抠破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薛誉不解。
柳凤摇摇头,“我那日在外头听这些邻里聊天,他们曾经提到过,周铭清是个干净整洁之人,无法忍受一丁点的破损脏污。”
“但凡身上衣服或家中的物件,有一点点的脏污破损,有钱便换一个,没钱,便定要修补好来。”
薛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褥子上的破口没有缝补好,说明周铭清来不及缝补便死了?”
“没错,要麽是他自己划破的,还未来得及处理便被杀害。要麽,划破褥子的另有其人。”
薛誉回忆了一下,“方才检验周铭清指甲时,并未发现丝线残留。”
“发现尸体後有人碰过床吗?”柳凤问道。
“没人动过这里的东西。”
“季秀英的指甲你有看清吗?有没有丝线残留?”
“她双拳紧握,没看清。”
“既然不是周铭清,若也不是季秀英划破的,那麽当时现场一定……”
“还有第三人在!”
“还有第三人在?”
柳凤和薛誉异口同声。
这时,门外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你听到什麽声音了吗?”
“什麽声音?没有啊,你是不是怕了啊?”
“不是啊,我真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麽可能,刘哥是最後一个走的,里头人都没了。”
柳凤凤眼一瞪,将薛誉拉到角落蹲下,死死捂住他的嘴。
她小声道:“糟糕,刚才太激动,被听见了。”
正说着,门外声音变得清晰,“我真的听到有声音啊……王三,要不我俩进去看看?”
“要去你去,臭死了。我站在门口都快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王三乐了,“你抖什麽?怎麽不进去啊?诶,陈浩,我说你难不成害怕里头闹鬼?大白天的,尸体都运走了,哪儿有鬼啊?”
说罢哈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