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是她放在阮岘身边的人,从前准时准点和她汇报阮岘的创作情况,这次为了躲避刘大有,她也限制了阿桃的自由,但这丫头太沉得住气了,居然真的一点儿消息都不传,电话也打不通。
阮建则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她,她也懒得跟他废话,特意不打招呼回国,一探究竟。
冬日里,阮家老宅更是萧条破败,风一吹,吱吱呀呀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恐怖故事里诡异破旧的荒郊城堡。
许梦易从来不走後门,但是出租车司机不熟悉这片区域,在後门停下。
後院的石蒜早开败了,花烂在泥里,只剩一杆杆枯瘦的枝叶在风里疯狂摇摆。
许梦易被针扎了似的,不悦地冲司机发火,“我让你停了吗?!掉头!”
司机嘴里小声骂骂咧咧,转过弯,直接催她下车。
许梦易随手丢下两张纸币,裹紧身上昂贵的羊绒大衣,大踏步走到院门前。
老宅的院门锁着,许梦易临时起意回国,身上没带钥匙,在找人撬锁和爬墙之间选了後者。她的身手有一种经验十足的矫健,略宽大的脚掌登着墙砖之间的缝隙,一用力,把自己整个儿送进了院子。
稳稳当当站在泥土里,许梦易脸上露出不知所谓的愉快与满足,转眼忘记出租车司机赶她下车的不痛快。她重新踩上先一步被丢过墙来的高跟鞋,如同往日一般,昂首挺胸地往里走去。
别墅大门虚掩,一阵冷风将门缝吹开,发出吱呦一声。
许梦易用力一推,厚重的门扇砰的一声打在玄关鞋柜上,一股许久无人打扫的灰尘味儿扑面而来。她心说阿桃真不像话,虽然是老房子,也不该这样懒于清理,真是一星半点儿都不随她利落的性格。
心怀不满,许梦易走进去,路过玄关,站定在阮宇的遗像前。她默默静立,脸上没什麽悲伤,十多年前撕心裂肺的情绪经过时间的沉淀,早已淡如白水。
片刻後,许梦易撇开视线,一边环绕客厅迈着步子,一边高声喊道:“阿桃,阿桃?”
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空气,宅子里居然没人。
许梦易的不悦在这一瞬达到顶峰,敞开的大门被风吹得左摇右晃,诡异的安静令她收起火气,猛地愣怔住。数秒後,身体抖得比门扇还厉害。她像是突然失去声音,颤抖着,三步并做两步地爬上三楼。
阮岘的房间门锁大开,空无一人。
阿桃丶阮岘通通消失——整座宅子里,只有她一个活人——这个念头一出,恐惧兜头而下。
许梦易惊恐到失态,连滚带爬地跑下去,待到与一楼客厅里的阮宇遗像再次面面相对,刚才那种沉静缅怀的姿态早已被狼狈不堪取代,她如同惊弓之鸟,对着自己亲生儿子的照片,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逃离空荡荡的宅子,许梦易顶着惨白的一张脸骂骂咧咧:“肯定是阮建则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搞的鬼!阿桃和阮岘两个小王八蛋没这个胆子,肯定是阮建则把他们藏起来了!”
他想做什麽?断她的财路吗?还是用当年那些事威胁她净身出户,独占所有资産?!
她许梦易居然失败至此,在这麽个窝囊废手里重蹈覆辙?不可能!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暴怒瞬间冲淡了恐惧,许梦易咬牙切齿,决定去中心台在郊外的录制大厅找阮建则算账。
阮建则的行踪尽在她的掌握,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转移了阿桃和阮岘。
想到这里,许梦易一个电话拨给雇佣监视阮建则的人。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是她疏忽了,不该将酬劳一笔付给对方,一下子喂得太饱,这人见了大鱼便两头捞好处,肯定也从阮建则那里拿了钱,彻底跑路了。
*
许梦易猜得不错,阮建则那天才带走阿桃就收到了威胁信息,为了瞒住许梦易,也为了出一口被控制的恶气,他花了一大笔钱摆平了那个人。
以为许梦易和她新勾搭的小相好能在国外浪个一年半载,阮建则这段时间的状态很是安稳平和,猛然见到笑眯眯来探班的许梦易,他才发觉自己最近太过放肆,一时慌乱得头顶直冒汗。
借着探班名义过来的许梦易完全是个贤内助的模样,给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分了咖啡和水果,笑着挽住阮建则的手臂:“感谢各位提携我爱人,我们有些话要说,各位先歇歇。”
两人进了阮建则的休息室。
来的路上,怒火已经化为理智,许梦易没有开门见山地追问,而是找了个借口:“最近见过刘大有吗?我派去盯着他的人把人给跟丢了。”
阮建则心里松了半口气,小心翼翼地应付说:“这也不值得你大老远回国啊,我再雇几个人去找就行了,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消消气,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