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许梦易挑眉,不认同他这番言论似的,眉头微蹙,“他别是躲起来伺机而动,又要找阿桃的麻烦,我别的不怕,就怕阿桃心软,着了他的道儿。”
对她的担忧心知肚明,阮建则果然也跟着担心起来。他最近忙着录制新节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过阿桃,不过他请了人按时给那臭丫头送饭,应该饿不死。
阮建则稍微镇定下来,哄了许梦易两句,半真半假地将她劝回了家。
只不过,许梦易走了,她的话却老是在他耳边打转。阮建则生怕刘大有真的找到阿桃,这父女俩如果突然一条心,那他和许梦易今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天可怜见的,他只是想通过教训阿桃出出气,可没想真的断了自己後半生的好日子。
惴惴不安地录完节目,阮建则不顾已近午夜,开车直奔那处藏匿了阿桃的拆迁房。
越往郊区,路灯越少,黑暗逐渐淹没车辆的影子,阮建则聚精会神地开车,没有注意到後面跟着一辆没有开大灯的汽车。
终于顶着夜色和大风开到拆迁区里,阮建则推开车门,在两束车前灯的亮光里,傻了眼。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片曾经写了“拆”字的待拆房,居然全部被爆破成了废墟。断掉的砖瓦和铁筋一堆堆地支楞着,如同一座座坟墓,在初冬的冷风里发出呜呜哀鸣。
阮建则迷茫地站了片刻,突然发了疯一样,顺着记忆中的位置跑到最西边那户人家前。一座不算低矮的破石烂瓦堆在一起,哪里还有房子的影子?
“……完了,”阮建则失魂落魄地跌坐到地上,捂住被冷风吹得生疼的头,念叨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呜呜呜,我活不成了……”
他还没发完疯,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阮建则听到了许梦易的怒吼声。
“阮建则!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许梦易还是那身衣服,她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一直等在录制中心外面。
她太了解阮建则了,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听到她那番话,肯定会忍不住确认阿桃还在不在自己掌控中。
来的路上,开车跟在阮建则後面,眼见着进入郊区,她的不安逐渐化为焦躁。如果阮建则接着开下去,进入哪个村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跟着开下去。
毕竟,农村是她这辈子最痛恨丶最不想回去的地方。
好在阮建则停在了城乡结合部,不过这处废墟让她産生了更不好的预感。
“阿桃呢,你把阿桃藏哪儿了?!”
阮建则已经勉力站起来,突然的惊吓令他从声音到四肢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不是我藏起来的……”冷风吹过发热的大脑,他强迫自己找回一丝镇定,七扯八扯,试图自圆其说,“是我隐瞒了你,其实阿桃失踪了,我也在找她,刚才有人打电话说阿桃晚上在这里出现过,我怕你担心,也想早点儿找到她,紧赶慢赶地就过来了。”
谎话说得够流畅,阮建则自己都相信了这番说辞,许梦易一时分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两人总不能在冷风里耗着,许梦易揪着阮建则上了车,冷飕飕地提醒他:“你说的最好是真话,让我知道阿桃被你藏起来,你知道会付出什麽代价。”
阮建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抖着手将暖风开到最大,一边啓动汽车一边小声回道:“怎麽会呢,我藏她干什麽,真是她自己走的,不信你去问阮岘。”
对了,不见了的还有阮岘。
想起阮岘,许梦易怨气冲天。天知道,她压根儿不在意他的去处,但是一想到国外等着她养的小相好和已经没多少画作可供出售的新画廊,她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追究起来。
“我可去了老宅,他不在那里,阿桃你看不住,阮岘那个废物你也敢给我搞丢?!”
阮建则怕她发起疯来真要了他的命,赶紧将阮岘这段时间走了大运,被霍诤行安置在疗养院的事情如实汇报。
他越说越忘了恐惧,甚至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自得。
“要我说运气这回事儿真是难捉摸,谁能想到我的傻儿子不仅会画画,还能跟霍家搭上关系呢?你别说嘿,有了霍家的人脉,中心台里里外外对我那是服服帖帖,不吹牛地讲哈,以後中心台的节目我是想上就上,谁叫我儿子有本事呢哈哈哈!”
他因为阮岘的存在而得意的样子就像一根刺,刺中许梦易的死穴。许梦易怒火中烧,擡手,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汽车急刹,猛地停在马路中间。
阮建则忍了忍剧痛和惊骇,内心骂了个天翻地覆,嘴上却老老实实。缓了缓,他再次踩下油门,汽车继续行驶。
“谁打谁手疼。”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微弱声音,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