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很快裂开第一道裂缝。
紧接着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这本杂志并不是我私藏起来的。相反地,它是我曾经卖力地取悦讨好,才为自己争取下来的战利品。我被允许睹物思人。他现在为什麽要反悔?为什麽要生气?
我心里憋闷,却不能据理力争。那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思来想去,我只能强忍委屈,尽力安抚他的情绪。
“我没有不在乎你的演出,我是……”我绞尽脑汁,“我是……对,就是因为你的那个舞伴!报道都在写你们的事,评论也都在夸你们般配。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还和你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不是灵魂伴侣吗?你以後就和她过好了,还回来找我干什麽!”
为了让自己表现得像是正在被嫉妒吞噬的别扭恋人,我说完就别开头,不再看他,眼中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厌烦。
他捧住我的脸,转了回来。
猝不及防地视线对撞,我有些心虚,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文殊兰凝视着我,神色复杂,也许真的已经察觉我的破绽。
我越发地不安。
但过去很久,他只是慢慢笑了起来,一扫先前阴霾:“一粟哥,你吃醋的样子好笨哦。”
我松了口气,立刻恃宠而骄,瞪他一眼。
“这就生气啦?那我心甘情愿被哥骗,不是更笨。”
文殊兰捏捏我的脸,略微正色:“嗯……怎麽说呢?她以前是向我表达过好感,但那仅限于对我外表的喜爱。她有正在交往的对象,我们私下没有多馀的联系。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哥觉得那个人是谁呢?”
文殊兰靠过来,那张脸生得漂亮,他又知道怎麽利用漂亮的优势。语气,眼波,神情,处处透出一种引诱的蛊惑。
他在意谁,我根本不在乎。
我唯一在乎的,是书页上的裂缝还能不能复原。
可为什麽我的心会跳得这样快?
我明明怕极他精湛演技,歹毒心机,却没有办法把注意力从那张脸上移开。
直到他又问了一遍,我才猛地回过神。
心里为刚才的失控而感到恐惧,既想用发怒来掩饰不安,又唯恐弄巧成拙,被他发现我的不安。
我哑口无言,跟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不知道怎麽面对文殊兰,就伸出手,想把他推远一些,再远一些。
文殊兰顺势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一侧,小动物似地蹭我的手心:“哥还在生气吗?是我做得不够好。要不哥打我吧?打哪里都行,打到不生气了为止,好不好?”
“算了。”我才不想奖励他。
大概是误会我在心软,他眼里的光比寻常时候都要亮。
文殊兰侧头,在我手心轻轻一吻:“兴趣爱好共同与否,对于我来说没有那麽重要。爱好是可以培养的。一粟哥,你愿意与我跳一支舞吗?”
“我不会跳舞。”
不仅不会,甚至灾难到连四肢都不能够协调的地步。
“没关系。你只要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他顿了顿,“全部交给我。”
文殊兰站起身,盯着我的眼睛。
他站得很笔直,那种站姿和平常不一样。让我想起舞台上的他。优雅,高贵,甚至彬彬有礼。
“同意的话,就点一下头。”
不仅如此,他还穿着今天上台演出的服装,是相当正式的礼服,而我只简单披了一件丝绸质感的睡袍,连胸口都半遮半露。
不行,绝对不行。
太奇怪了。
我摇头。
文殊兰微笑道:“我不介意这样等一个晚上。这种耐久训练对我没有任何挑战的难度。哥还是再想想吧。”
我就知道,从本质上来讲,他跟江秋昙没有任何区别。
僵持是没有意义的,我无奈地点头,把手交给他。他空前仅有地耐心,在确认我没有反悔的迹象之後,才反握住我的手。
“然後站起来,用你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背。”
就像所有认真负责的老师一样,指导我接下来的动作,并且毫无除此以外的遐思。
我一一照做。
终于他开始回应我,手臂横拦住我的腰,微微地收紧,我与他贴近,几乎像是倚靠在他怀里。
视线里是他那截雪白的颈子,再往下,就什麽都看不到了。平时他和我单独相处,尤其在这种私密的环境,很难得有这种一本正经,又庄严不可侵犯的时候。
我盯着看。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我的注视,脖颈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有衣领的束缚,那个滚动的瞬间格外醒目。
声音也会是吗?
“一粟哥。”文殊兰叫住我,“你如果喜欢,我以後可以穿着这件衣服跟你玩。但是现在不行哦。”
“你丶你胡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