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粟。”江秋昙只是看着我,“你可以说实话。”
所谓的说实话,并不是让我说我想说的实话,而是要说他想听的实话。我已经为此吃过苦头,当然不会再犯错。
“我当然不——唔,嗯!你干嘛!”
画面里,文殊兰偏过头,蛮横无理地封住了我的嘴唇。
我有话说不清,又气又怒,拼命地推搡他丶锤打他,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口腔里的空气被夺走,眼睛因为缺氧而湿润。
我用这双湿润的眼睛,乞求地看着江秋昙。这种现场直播的形式,让我对他産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隐隐约约,那边传来手指叩击桌面的声音。起初平缓,而後越来越急促,沉重。
“文殊兰。”男人终于开口,“滚出去。现在。”
没有用,亲吻还在持续,直到我停止抗拒,用手去碰他的背,他才放弃对我的进攻,往後拉开一点距离。
我眼神茫然,肩膀轻微地颤动,张着嘴巴,小口小口地呼吸,平复心率。
文殊兰看了我一会,不知想到什麽,又靠过来,用牙齿轻轻咬着,磨着我的下唇,意犹未尽一样。
男人又叫了一声:“文殊兰。”
叩击桌面的响动消失了,他的语气恢复平静,淡淡地道:“我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举动後悔。”
文殊兰眼皮都没擡,声音含糊:“很晚了,我和哥需要独处的时间。江总既然懂得这麽尊重他人隐私,那就别再打过来喽,拜拜~”
说完,直接把手机关机,丢到一旁。
我总算缓过神,心里惊怒交加,眼见他又要亲上来,侧过头避开:“你……你干什麽!你又在害我是不是!”
脸颊被捏住,强硬扭转回来。
文殊兰着看我,脸上冷冷地,已经没有半分笑意:“一粟哥,你有空想他,不如想想我要怎麽跟你算今天这笔账。”
“你……你要怎麽算账?”
我这时候才感到紧张。
虽然比起江秋昙,他在大部分的时候,都还算得上柔顺乖巧。但从本质上来讲,两人没有区别。要是真将他激怒,我除了自讨苦吃,还是自讨苦吃。
文殊兰不说话,让沉默滋长我内心的不安,直到看见我因为想象而露出惊慌的表情,才像是满意了。
“先抱一会。”
拥抱的时候,他最喜欢用手臂环拥住我,手掌收紧,攥握着我的腰,然後把整张脸埋进颈窝的位置。
由于身高差异,他大多时候会沉下肩,微微地弓起背。薄唇和高鼻梁紧挨着总颈动脉。每一次呼吸,我都能清楚地感知。
这种姿势很像在预备捕猎,呈进攻姿态的猛兽,压迫感十足。
“不是说就抱一会吗?”
脖颈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他身上也烫,沸腾像火炉一样,烧得我头晕脑胀,心情越发烦躁,终于忍无可忍。
“好了就松开。热死了,我刚洗的澡。”
文殊兰“哦”了一声,依旧毫无自觉地赖着我,漫不经心地:“反正都要再洗的。哥要是嫌麻烦,我不介意帮忙啊。”
“谁要你帮!”
浴室里面水湿地滑,没有着力点。想要不摔倒,就得牢牢地环住他,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好像他要我死就死,要我活就活。
我讨厌那种依附他的感觉,这让我觉得耻辱。
心里烦躁更甚,用力推他几下,不仅没把他推开,反而被他缚住双手,一齐歪倒在沙发。
原先放在腿上的那本杂志,因为姿势变换,掉落在地。声响让我为之一震。
文殊兰眸光微动,瞥向响动的来源,长腿一伸,精准踩住杂志的封皮,拖回脚下。
我眼睁睁看到那本保存完好的杂志,在拖动的过程中,书页有明显皴皱丶撕裂的迹象。
“你丶你别这样!会坏的……要坏了!”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被压制的姿势让我看起来像蠕动的青虫一样可笑。
文殊兰将杂志踩定在脚下,然後踢翻到另一面,正好是我之前翻到的那页。
他眯起眼睛,听不出情绪地将标题念了一遍。再往下是正文,但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那张脸上阴沉的表情,让我无比清楚一个事实——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看不腻了,是吗?就为了这篇采访,连我最後一次的演出你都不在乎。要是俞忍冬现在回来,你恐怕连想都不会想到我,头也不回就跟着他跑了,嗯?”
他表情越是阴沉,语气越是柔和。
“我跟你说再多後果,你也不知道长记性。喜欢自讨苦吃的话,不如就试试看?”
文殊兰说着,脚底用力,反复地碾踏那一页脆弱的薄纸。我知道他是想借此告诉我,如果我敢抛弃他,那麽这本杂志的下场,就会是俞忍冬的下场。
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