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小丑
接下来半年内,我严格遵守江秋昙的作息时间表,与他陆陆续续地约了许多次。然而进展依旧仅限于手冲——别误会,是我帮他,他从未顾及过我的感受。
进展虽不顺利,但好在邀约的时机都还算恰当。
当然,偶尔也有不太恰当的时机,譬如他打电话来时,文殊兰正缠着我亲热索吻。
幸好我提前预演过这类情形的发生,对策准备的相当充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在他们二人间的周旋尚且算得游刃有馀。
江秋昙气质冷清,看似无欲无求。与之不符的,则是他在情事方面的特殊癖好。
他有明显的施虐倾向,热衷于用指甲在我身上各处留下刻痕,还喜欢用力揪扯我头发,逼着我眼含湿意,呜咽泣鸣地唤他“秋昙哥哥”。
那会是怎样的姿态?
一定很滑稽,很狼狈。
偶尔对上江秋昙像是在看小丑杂耍的那种,游离飘忽又无动于衷的漠然视线,我会强烈的感知到被侮辱一般的难堪,胸口有如针扎,痛不欲生。
但是想到这样折腾我的人是江秋昙,我又暗自微笑,将那些所谓的难堪痛楚,统统抛之脑後。
无所谓。
无所谓他认为我有没有资格与他上床;无所谓他提出与我做炮友是否是为了接近文殊兰;无所谓他心里把我当成放荡随性的婊子,或是其他什麽不能进行回收利用的废物。
没关系,怎样都无所谓。
大概我天生就是犯贱体质,所以只要他随意施舍一点回应——哪怕是利用丶轻视与冷待……我就会毅然打破自己的行事原则,将底线一再放低,像条狗似的颠颠摇起尾巴,甘愿为他一叶障目,心醉神迷。
所以,江秋昙,你不妨猜猜看,我究竟有多喜欢你?
至于文殊兰那头,我精心设计的分手计划也在同步实施,却收效甚微,连连碰壁。
为了让他能够尽快厌烦我,我扮演起——因沉醉在恋爱中难以自拔的,于是开始对身边优秀恋人産生明显焦虑感的——重度疑心病患者。
文殊兰通电话,我要站在旁边倾听。
文殊兰发短信,我要凑到旁边盯梢。
我甚至会每日雷打不动地向他讨要手机进行例行检查。没错,我在主动侵入他的私人领域,并且不打算给予他喘息的空间。
大多数人都会对此难以忍受。
却不料,文殊兰分外吃我这套,递给我手机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神色坦荡自然,唇边还留有微微笑意。
要让不知情的路人瞧见,指不定还会误以为是他在逼着我检查他的手机。
恍惚间我産生一种错觉,我是马戏团里的小丑,而文殊兰是席间的观衆。
我在台上丑态毕露丶洋相百出,他在台下……或许会欢笑丶会拍掌,但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因为他明白这不过是场即兴表演。
这种错觉令我顿时没了兴致,暗骂晦气,用手指草草扒拉屏幕两下,就把手机交还给文殊兰。
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多久。料想这贱人肯定对我早有防备,能有胆量让我随便翻阅手机,定是提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就算真有什麽蛛丝马迹,消息恐怕也早就被清空到毛都不剩。
大不了对着耗,有什麽了不起?
很明显,文殊兰正处于热恋期阶段,那些对我无条件的包容忍让,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热恋保质期稍纵即逝。
时间长了,他总会对我産生厌烦情绪的,我坚信。
……哈,坚信个屁。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殊兰对我的包容忍让越发没有下限。
我喊东,他就绝不会喊西。如果哪天我要求扇他左脸,他说不定也会感恩戴德地将右脸侧过来给我打。
为了消除我的“顾虑”,他甚至打算将我介绍给他的一衆好友们认识。
我实在不想融入他的社交圈,以时间冲突为由拒绝了好几次。但他性子从小便十分锲而不舍,我向来磨不过他,只能赴约。
因为对这次聚会并不重视,我连造型都懒得打理,穿得颇为休闲。
反倒是文殊兰,破天荒地抓起刘海,还喷了香水,打扮得像只求偶的花孔雀。
“好看吗?”他转过头看向我,语气有些忐忑。
我嫉恨他美貌,心中妒火高涨,却是微笑点头:“兰兰一直都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