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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恰似梨花锁寒夜 > 第43章(第1页)

第43章(第1页)

女郎们抱着乐器候在阊阖门前,只等殿内的乐工来同她们汇合。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太乐令的身?影,倒等来一名内侍,冲着苏月说:“小娘子,有位贵人要见你,请娘子?随我来吧。”

那内侍不多言,转身?在前面带路,苏月只好跟上去,疑心是不是太后终于要召见了,胆战心惊地打探,“请问中贵人,是谁要见我?”

内侍道:“我也是受了小兄弟的托付,只让我带路,并不知道是谁约见娘子?。”

看来不是太后了,绕了这么多弯子?,难道是裴将军?想起午间远远的对望,不由暗暗雀跃。今日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自己?遗憾,难道他也?遗憾吗?

心里思?量着,这夜似乎也?多情?起来。内侍退下后,她孤身?站在亭子?内等待,开始预备说辞,见了人家,该以怎样不俗的谈吐作为开场白。

还没打算好,便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她含笑?转身?迎接,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下子?拉长?了脸,“陛下没有国家大事要忙吗,怎么又召见卑下了?”

皇帝深深感觉到她的不待见,伤心多少有一些,但不妨碍他给她上眼药,“你以为你等的是谁?除了朕,还有人敢在宫中约见你?”顿了顿话锋一转,遗憾地说,“朕给你带来个可靠的消息,郑国公给裴忌做媒了,说合的是本?家的侄女。裴忌似乎也?有结亲的意思?,约了过几日要登门拜访,小娘子?是不是恍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呀?”

苏月果然已经呆住了,虽说自己?是单相思?,但得知人家在议亲,还是很有些难过的。

皇帝见她神?色黯然,好心地开解她:“朕能体谅你的心情?,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看开些就好了。朕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本?就不合适,大可不必因他护过你一次,就莫名其妙芳心暗许。人家娶过亲,你也?不至于屈就成这样,要去给人做填房……”

苏月越听越悲伤,“陛下知道这话不好听,不能不说吗?”

“忠言逆耳,”皇帝说,“有时候就是需要当头棒喝,才能把人从漩涡中拽出来。唉,你的不快朕也?经历过,同样有伤心的过往,才能知己?知彼,有话直说。”

苏月抬眼看看他,“我怎么觉得陛下不是好心安慰,是来看我笑?话的?”

皇帝说哪能呢,“朕是一国之君,政务如山,每日都要忙到子?时前后才能安置,没这个闲心看你笑?话。百忙之中抽空来见你,是看在同乡一场的份上,人生过客何必留恋,散了就散了,节哀吧。”

苏月嗫嚅了下,很想把这话照原样奉还他,但见他一双眼睛发着真诚的光,便没好意思?挤兑他。

活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喜欢一个人,可惜没有好结果,遗憾不能说没有,但抽身?也?不像想象中那么艰难。她只是觉得哪里弄错了,竟然会和眼前人谈论自己?的秘密,害得她连辛酸泪都不能流半滴。

皇帝奉劝了半天,裴忌的事说完了,就该来提出自己?的困惑了,掖着两手询问:“辜娘子?,朕说过登台的时候不能摘香囊,你好像没有听朕的话。这是为何呢,是朕的威严不够吗?你看朕好心好意来告知你裴将军的消息,你却如此慢待朕,多少让朕觉得有些失望啊。”

苏月望着他,觉得他今日真的得意坏了。以前一直对她憋着火,总算看到她吃瘪,他浑身?都透着高?兴,还不忘点个题,提醒他们“同样伤心过”。

同样个鬼,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苏月道:“我养了一盆花,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浇。”

皇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别顾左右而?言他。”

有些话,积攒在心里不好,该说的时候还是得说出来,苏月道:“陛下有没有想过,您老是召见我,会影响我的姻缘,谁也?没长?十?个脑袋,敢招惹得罪过陛下的女郎。要不往后,咱们就不私下见面了吧,卑下知道拒婚这事伤您至深,但人要往前看,您将来会遇见如花美眷,比卑下更适合陛下。”言罢见他沉默,她决定顺杆爬,“那就这么说定了?卑下还要赶去与同伴会合,就此别过陛下了。”

她自以为是一番,居然真的要走?,但皇帝的语调幽幽,透出一股骇人的震慑,“朕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导。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那个香囊哪里去了,是藏起来了,还是扔了?”

反正两下里都不怎么高?兴,这场谈话走?进了死胡同。苏月因裴将军心情?低落,皇帝又咄咄逼人,她咬着牙从抹胸里把香囊抠出来,解下丝带朝他扔了过去,“送出去的东西紧盯着不放,既然舍不得,还你就是了。”

皇帝慌忙接住,看她气咻咻转身?就走?,心里的惊讶难以平复。

香囊上还残存着她的体温,掌心没热,耳根子?却热起来——她把它?保存得真好,货真价实的贴身?珍藏啊!

所有的不快,因此烟消云散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脚下踟蹰,国用适时闪现,手里托着灯笼的挑杆,无声地向上举了举。

皇帝意会了,接过挑杆跟上去,嘴里说着:“朕送你一程。”

苏月走?得很快,那纤丽的身?影一闪便进了阊阖门。

南北的巷道悠长?,到了晚间?两道宫门之间?一般是不通行的,因此也?没有灯。今日是初五,月光晦暗,只有稀薄的星辉照亮,连脚下墁砖的缝隙都看不清楚。不过那盏灯笼不多时便在身?侧摇摆了,甩又甩不脱,她不想领情?,直撅撅道:“卑下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陛下相送。”

可那人浑不在意,“与帝王相处有个要诀,赏你的你不能推辞,没赏你的你不能讨要,记住了吗?”

苏月心道规矩那么多,烦人得很,就不能不相处吗?

然而?那灯笼就像鬼魅,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苏月终于忍不住了,站定脚回身?问他:“陛下,您是不是爱慕我?要是,您就直说,不要这么吓唬人,卑下胆子?小,经不得吓唬。”

皇帝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直接到他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是不是受太后影响太深,潜移默化地认为没得到的人最好,所以见了她便中意她。他也?没打算自欺欺人,目前来说他确实是欣赏她的,毕竟她长?得漂亮,琴技好,性格也?不差,作为妻子?的人选,可说十?分合乎标准。但也?仅仅是合适而?已,就像将遇良才……他一向很惜才,对她另眼相看也?是正常的。

真话显然很难说出口,毕竟还要脸。当初托人登门提亲,可被毫不犹豫地退回来了,再觉得她好,不免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

于是他一哂,“朕富有天下,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爱慕你做什么。朕只是觉得乡音亲切,你的心眼也?不多,朕见过太多勾心斗角,乏累了,和你说话不用动脑子?,如此而?已啊。”

短短的一段话,做到了神?憎鬼厌,这不是在赞扬她,分明是在嘲讽她。

苏月气恼地看了他半天,可能把他看得心虚了,他僵硬地调开了视线。不过他能这样解释,对她来说也?算如释重负,便抬了抬手,指着前面的玄武门说:“陛下,我就快到了,您不必再相送,回去吧。”

皇帝云淡风轻,“朕也?不是刻意送你,消食之余恰好陪你走?一程罢了。你不用忌惮朕,走?你的路,朕能送到哪里便送到哪里。”

既然如此,苏月也?坦然了,边走?边问:“刚才那个香囊,陛下果然打算收回去了?”

皇帝垂眼瞥了瞥她,“不是你扔还给朕的吗?”

话虽这样说,但贴身?放置过,她扔回去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好在这位陛下心思?还算单纯,没有误会她,否则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开始盘算,该怎么委婉地把香囊讨要回来,正打算开口,那个香囊却递到了她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帝说:“朕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收回。你要是不把它?留下,那朕就要留下你的脑袋了。”

这不是天干物燥恰逢甘霖吗,苏月忙接过来,恳切地俯身?道:“卑下先前糊涂了,后悔不已。多谢陛下恩赏,我一定好生保存御赐之物,绝不轻慢它?。”

说话间?到了玄武门前,她抿唇笑?了笑?,“卑下回去了,陛下的食消完了,也?快些荣返吧。”

皇帝淡淡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目送她提起裙裾轻快地迈进高?大的门槛。她身?上一直保留着少女气韵,那玲珑的肩背只覆着一层薄削的重莲绫,一扭身?一回眸,脆弱又温情?。

负在身?后那只接触过香囊的手,怅然握了起来,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回答,如果厚着脸皮说是,不知她会不会答应跟他入掖庭……

那厢苏月回到枕上溪,把裴将军议婚的消息告诉颜在,两个人惆怅了一番,无计可施,这事也?就过去了。

朝廷发落了内侍侍监,和他私下有往来的太乐丞也?被发配了,梨园里经历了一系列变动,得到个新的恩赏,明令禁止任何人逼迫乐工。即便是官员府邸的私宴,主家与宾客也?不得狎玩,凡受乐工检举者,丢官罢爵还是小事,论罪入狱,朝廷查办起来也?毫不手软。

颜在因这道政令难过了好久,“要是恩旨能早一些下发,青崖就不会因我受辱了。不知他现在好不好,我想见他一面,可惜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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