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浑身一颤,已知再?无退路,心头一凉,只得?咬紧牙关,叩首道:“奴婢明白了,今夜必定前去,绝不辜负主子的重托!”
闻言,白昭仪微微一笑,面上冷意未减,她深吸口气,继而吩咐道:“宫外?那人,可以让他闹起来了。”
他们费心筹备多时,先前阮相“出事”,皇帝都没能动摇阮如安的后位。
可若能在他失忆之时,将阮如安婚前“失贞”的事做实,倒也不失为一场好计策。
不贞都且说说吧,皇后如何‘不贞’了……
翌日,正月初九。
尚未开朝,宫内外便?传遍了三件大事?。
其一,昨夜兰贤妃遭人刺杀,虽未得逞,但那宫女身手极佳,巡逻的禁军只伤了那宫女一刀,却也让她?成功逃之夭夭,没被人抓了住,也没人瞧清了她?的模样。
其二,也不知是何人传出,兰贤妃中的毒药里头?加了足量的宁息草,据说这药原本?是皇后安胎所?特?供——这便?是说,除去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以及皇后宫里的几个贴身宫女,怕再没几个人能接触到此药。
其三,则是尚还该在休沐的白祭酒天还没亮就带着两人进了宫,据传,一个是正过了中年的壮汉子,一个是位年迈的老嬷嬷……此二人出言指控皇后婚前不贞,混淆皇室血脉。
这三桩大事?一出,便?是平日里再肃静庄华的太极殿……都不乏有几个宫人壮着胆子窃窃私语起来。
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过。
皇后若是真做出这样的事?,前儿个证据确凿了去,怕后脚……那些个御史台的人便?又要?发动?了,皇帝就算是再想保她?,却也不能够了。
再言,这天底下又有哪个郎君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不贞不洁,甚至连养在身边多年的孩子……都是旁人的血脉。
更何况,这还是那位九五至尊,是那位从?血海之中杀出重围的年轻帝王。
瞧瞧吧,上回阮氏出事?,皇帝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却都始终未曾废后,如今嘛……
阮后可?就真真是凶多吉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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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确实是谁也没想到。
当事?人“阮后”正坐在太极殿里头?,准确的来说……她?正坐在皇帝的腿上,腰身被人紧紧桎梏,压根动?弹不得。
而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风和珠帘,白祭酒站在外围,他身后跪着那两位“证人”,身形似是微微发颤。
外头?编故事?编得起劲儿,竟还说她?是对霍若宁念念不忘,这才暗结珠胎,后来有意‘勾搭’,是闹得未婚先孕,这才找了穆靖南这个接手的……
诸如此类的,阮如安听了的确是觉着可?笑?荒唐,可?她?还是时不时的打量着穆靖南的神色,生怕这厮出尔反尔了去。
原因无他,只因才刚白祭酒来时,是说明?了要?禀告什么,阮如安本?意是想避嫌躲到偏殿去,却被人摁了住,还言说什么让她?一道?听上一听。
听什么?自然是听他如何被忽悠的具体细节了。
阮如安原本?以为穆靖南是会?信上几分,毕竟他没了记忆,这外头?的人也显然是有备而来,还寻了这样的人证,不论怎么说,他怎么也该要?做一做拈酸吃醋的模样,反正,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面上笑?意盈盈,像是若无其事?,甚至更像是怡然自得,他一手把玩着她?披散的乌发,勾画着圈儿,一手又在她?腰间摩挲,酥酥麻麻。
因着是搂在怀里,靠的自然是极近,一侧的檀木桌子又恰是边角,硌手得很?,阮如安只得将双臂柔柔抬起环住郎君,小猫儿似的缩在人怀里。
“李嬷嬷是当年皇后的验节嬷嬷,这聂仆射……是当年在英国公身边任职,亲眼见了娘娘和英国公孤男寡女共处破庙中,待了一夜的。”
那一层层帷帐像是有意而设,白祭酒纵想观察帝王神色,却只落得一场空,他眸光微敛,作揖道?:“陛下,这位喻嬷嬷和聂仆射……乃是微臣所?辖学监中两位学生的亲长?,也是因着这一层,微臣才听晓此事?。”
“甫一得知,臣立时便?来了御前,唯恐陛下被人所?惑,混淆纲纪。”
听听这话,他倒还成了拨乱反正的正人君子了。
阮如安心头?一阵揶揄,却还是没底儿,她?略有些忐忑的睁着眸子眨巴几下,那纤长?的睫毛不经意的擦过穆靖南下巴,泛起阵阵痒意,勾的人心头?也更是泛起涟漪,目光也愈发灼灼起来。
阮如安这几日同穆靖南厮混了好几回,只瞧见他这眼神,她?便?几乎是明?了了他的意思。
这可?还是在臣子面前,且还是人家寻了人来证实她?“不贞”的情况下,穆靖南竟能生出这旖旎心思?
感受到他的气息逐渐靠近,那低沉而灼热的呼吸已贴近她?的耳畔。穆靖南的目光凝在她?的唇间,眼中藏着隐隐的渴望。那一瞬,阮如安心中顿生警觉。
就在他要俯身吻下的刹那,她?轻巧地侧过身,灵敏如燕,避开了他的靠近。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开了他的胸膛,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柔声道?:“外面还有人呢。”
眼波微转间,面上尽显娇羞,心头却是几分无语。
穆靖南停了动?作,眼中略显懊恼,但嘴角却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他只是搂紧了她?,将她?按回怀中,低声道?:“你倒是会躲。”
语罢,他将阮如安往怀里拢了拢,继而慢悠悠对着屏风外道?:“都且说说吧,皇后如何‘不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