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远处的东西则还是牢牢地被环抱在浓雾之中,看不真切。
散兵走进了篝火,火焰跃动在劈砍整齐的木柴上,始终充满了活力,而下方的柴火也似乎永远不会完全烧尽,温暖的火光之中却弥漫着几分淡淡的不祥。
不过散兵的注意力在了旁边竖着的蜡烛上,三根白色的蜡烛有手掌长,地面上并没有烛泪,被点燃的烛芯和木柴一样,就算是从自己踏入这里才被点燃开始计时,按常理来说也不应该没有半分损耗。
他伸出手握着蜡烛拔了一下,发现这看起来脆弱的东西像是被牢牢地焊在了地上,又用了些力气试图将它折断,那蜡烛则显示出不符合外表的坚韧来。
“这也太刻意了吧。”左右此处再无他人无人,散兵嘀咕了一句,抬手挥出一道风刃,意料之内的并没有得到半分反馈,甚至连些许灰尘都未能扬起,蜡烛上自然也是岿然不动,只有火光跳动了几下以作慰藉。
这种场合倒是比鬼灯町的“自由”来简单的多。散兵在心底里感叹,这几乎是摁着手要求自己要做什么了——如果那枚宝石的愿望不是把自己关在这里的话。
比起来其他宝石,这几乎是上门赶着“展示自己”……只是,如果是梦境的力量,于自己而言并无太大用处。如果不是的话,这种毛遂自荐实在是有些失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还能对一块宝石有什么期待吗?
散兵给自己点燃了一根希望的火柴,倒也并非是盲目乐观,只是他实在不愿在欠着奴良鲤伴情分的情况下,再多上一笔。前一笔债才刚刚有了眉目,新的又要来了?饶过他吧。
说来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与外界来说是否相同,如果不同还好,如若是相同,只能期待奴良鲤伴并没有和自己一起被困于此处了。
不过,有人陪伴总比一个人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玩无聊的逃脱游戏有趣,对吧?散兵坏心眼的想到。
既然都已经按着自己的手探向线索了……他不假思索的看向了最近的房屋,毫不意外的看着偶尔有几缕雾气从门缝中渗出,这像是在默默地呼吸的雾气,比起来恐怖气氛,倒更像是高亮的指引,几乎把“我有问题”写在了门板上。
散兵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着行进的感觉——打开了门,这一瞬间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风声,夹杂着一两声木门吱呀作响的声响,仿佛胜利者可憎的欢呼。
而看到室内景象时,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现在是他的庆祝时间,奴良鲤伴的祈祷时间。
屋子里最显眼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失踪了已久、得以免于奔波之苦的奴良鲤伴。
散兵确认了这间屋子里没有其他生命,才蹲下身检查起来躺在地板上的大妖怪,对方看起来宛如沉睡,被松垮束着的黑发柔顺的散在地上,阖着双眼的时候那份遗传自璎姬的气质便更加明显起来,颇有文人墨客的风雅之气。只可惜这人醒着的时候毫不珍惜,行事间更像是浪人,全靠那副好面貌和残存的贵气与之交织才免于被当做什么不正经的人。
散兵不自觉的在指尖绕弄起柔顺的发丝,不知道是半妖天生如此,还是身为姬君的母亲的养护习惯,手下的发丝光滑如缎,散发着和衣物上相近的气息,清雅却不容忽视的香气颇具特色。虽说本意是为了检查这是否是什么善于变换外貌的妖怪假扮,但这熟悉的味道一出倒是比什么检查都好使些……
或许是雾气中的旅途过于单调,碰到了熟悉的人时就难免松懈了几分,散兵思索间难免放松了警惕,他不经意间再次扫过对方的脸时,直愣愣的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金色眼眸,神情不免凝滞。
不知道何时清醒过来的大妖怪见他如此神情,发出了一声轻笑,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将对方扯入了怀中。
散兵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就转变成了嫌恶,他挣扎着并不想加入奴良鲤伴与地上不知道多厚的尘埃作伴,“幼稚的家伙……!快起来!你还指望躺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了多少也说一点好话,叫叫我的名字嘛。”奴良鲤伴不松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刚从梦中清醒来过的慵懒,倒是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这声音听的散兵耳根一软,他早该清楚大妖怪丝毫没有身份包袱的作风才是,但他偏偏并不擅长应对这种类型。
之前预想的手段统统作废,眼眸一眯索性随了他的心意,便松了力气放任自己贴在奴良鲤伴的胸膛上。
他换上一副甜腻无害的声音,假惺惺地说:“鲤伴,能偷得片刻闲暇自然是好的,只是……如果再这么下去,外面的事情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了。”
“不必担心,如果没有我就会陷入停滞的话,未免也太看不起大家啦。”奴良鲤伴得偿所愿,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笑眯眯地松开手放对方起身,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虽然看起来我应该躺了很久,但好像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啊。”
散兵见状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果然同奴良鲤伴一般,布料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这倒是和外面一样。”散兵指了指门口,“这里的时间就像是停滞了一样,并且还和我们隔离开了,就好像处于两个世界一样。”
尽管已经看到了没有灰尘附着,但他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刚刚动作间不可避免和地面接触的部分。
散兵一边大概描述着外面的样子,一边借着微弱的光打量起来室内的环境,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其中最大的一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