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恐怕就要忙起来了,趁着还有时间……”奴良鲤伴也给自己掰了一块,“怎么样?”
“尚可……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别搞得像我很挑剔一样。”
“诶呀,抱歉抱歉。”奴良鲤伴又掰了一块送近了少年的唇旁,看着薄饼被洁白的牙齿咬住,不由觉得心中暖意滋生,“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糯米呢。”
“我只是对甜糊糊的东西没兴趣,并不针对某项食材。这种事你大可以直接问我,我一向坦诚,没必要如此弯弯绕绕的。”
“这可不是弯弯绕绕……有些事情自己亲自发掘才有价值啊。”大妖怪在散兵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笑了一下,“那本书你觉得怎么样?”
“故事情节尚可,只是作家的笔难免屈服于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定下了这样的人物身份和剧情发展又怎么能迎来世人眼中‘圆满’的结局?”
“毕竟世间不如意之事太多,倘若有机会能够操纵角色的命运,自然也更情愿将他们引向‘幸福’。”明明脚步未停奴良鲤伴的手中却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杯子,他将散发着热意的茶水递给了散兵,自己惬意的眯起眼眸抿了一口甘酒。
“那样的设定之下,这样的结局只是粉饰太平而已,”散兵轻轻“呵”了一声,“不过直面生活本就困难,正如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苦涩,只会欺骗自己苦尽甘来就在下一刻,然后抓住一丝的甜意便大肆夸耀赞美起来。”
“看来你不太喜欢?”奴良鲤伴歪了歪头,他本想以此触类旁通,使得少年更能明白他的心迹,如今来看似乎并不奏效。
紫水晶一样的眼眸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洞察了他的心绪,勾了勾唇,“我不是说了吗,‘故事情节尚可’,当然还算是喜欢,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都已经当了执笔人,又为何不干脆彻底些,要么从一开始就改变,要么便将隐患彻底清除干净,单纯靠着情感维系的建筑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
“明白了。”奴良鲤伴握拳轻轻敲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这样来看不是比我贪心的多嘛!不过也是,既然都是幻想了,那么追求完美无瑕的结局,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呵呵,这样一说就像是夹生的米饭呢。”
散兵抿了一口茶水,这种街边用来解渴的茶汤自然没什么味道,但或许是心境不同,其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虚假的甜意,只可惜他并不想要精美却不可靠的空中楼阁……如此一来,想要找到斋藤守的心达到了顶峰,对方既然认为之后的器皿大概率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想必是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说出来的。
他放下茶碗,视线扫过随着飘动的红线,不由微微叹息,若是能解开便好了。近来的事物他帮不上忙,被吸引而来携带着宝石的器皿恐怕还要成为祸端。
这颗“爱”的宝石是毫无希望了,只能期待下一枚有能够解开红线的力量了。
只希望它能在鬼灯町的后续事件前到来,不然的话,那种情况下还要拖着奴良组的二代目,对奴良鲤伴来说也太不公平了。散兵心中抱着这样的期待,和奴良鲤伴享受了一番人类一天中最后的消遣时光,便尽兴地回去休息了。
散兵从没想过一向对自己冷漠的命运,会在这一晚上如此迅速的回应了他的祈愿。
熄灭了烛火,双眼刚一阖上,几乎没有任何缓冲地就被拉进了梦乡,一阵恍惚之中,他已经出现在了一条狭窄的石子路上,两旁被浓厚的白雾包围着,散发着一股潮湿冰冷的气息,天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月亮或是星子,无端升起一股压抑的气息。
散兵的意识很清醒,于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此地并非梦境,或者说,并非是自然的梦境。
他抬起手腕,手甲覆盖着的地方空空如也,那根坚韧的令人烦躁的红线已经失去了踪影,又扭过头看了看四周,浓密的白雾中再无其他身影。
鲤伴呢?
师徒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不重要,如果他不是唯一被邀请而来的宾客,在观众席上自然能够相遇。
散兵稍加思索,便不再纠结,沿着石子路向前而去。
不知道何时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腐朽气息,有些像是放久了的木头;其中夹着淡淡的香灰气,似有似无,萦绕在鼻尖仿若幻觉。
脚下地面湿滑,脚下的石子像是强硬的领路人,将他引向了浓雾的深处,周身的雾气中毫无声响,只有死寂一般的宁静,倒并不像是身处什么深林之中,只有偶尔流动的白雾像是游走的幽灵,在他身边徘徊。
可惜这样的环境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比起来天空中永不停息的雷鸣,这地方倒还清净几分。散兵不为所动地在浓雾中埋头走了一阵,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始有了变化。
绰绰约约舞动着的火光进入了眼帘,周围没有半分动静,看不出有人类或是其他物种存在的样子,这让孤单跃动着的火光看起来带上了几分诡异的的平和。
“装神弄鬼,真是可笑。”
散兵勾了勾唇,不屑的“呵”了一声,抬步迈向了雾中。
只是一步的差距,却犹如越过了天堑,浓雾在跨越的一瞬间尽数散去,露出了所遮掩的全貌——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东西,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村落的广场,此前见到的火光正是最中央的那堆篝火散发出的。
广场被低矮而破败房屋围成一圈,一眼扫过去约莫有五六栋,它们大小不一,外表各有特色,比起一个村落的同村居所,更像是被蛮横的拼接在一起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