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山往东那一带是临州,是藩王顾昀承的封地。顾昀承作为顾云赫的四子,只比顾昀之大几岁,是真正拥有顾家血脉之人。两人并无太多的交集。
在信上,乔昭写到。正是因为顾昀承面对西戎的侵略,没有半分退缩,拼死抵抗,拖住西戎的步伐。才得以减缓其入侵的趋势,未曾向北齐腹地进攻。
在大军赶到之时,临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际。顾昀承宁死不降,被斩杀在城门前。其妻魏氏,性情刚烈,为夫殉情。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不足七岁。
现在的情况是,乔昭他们驻守在临州,与西戎对抗。
再然后就是一触即发的战争。
“掌印,您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吧。”徐霁将温热的茶水端到徐纾言面前。
很多时候徐纾言会觉得很无助,因为他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在没有乔昭消息时间里,徐纾言就像是在真空的环境中,喘不上气。
他只能通过不断的处理公务,让自己不要太过于焦虑。
徐纾言头都没抬,更加没有去端这杯茶水。徐霁无奈,只能将茶杯放在一旁,以便徐纾言口渴时饮用。
这段时间,徐纾言都歇在了宫里。几乎没再回过掌印府,为了什么,徐霁徐淮都清楚明了。
天色其实才刚刚破晓,徐纾言却已经伏案好一会儿了。他又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后,便再无睡意,索性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中京放了晴。虽然温度已经冷了下来,但是天气还算不错。外面天光大亮,徐霁便将屋内的灯笼吹灭。
徐纾言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折子,直到大门被推开时,徐纾言瞬间抬头望过去,眼中都是希冀。
徐淮也开心,他快步走过来,道:“掌印,临州那边来了急报,现在已经送去勤政殿了。”
每每塞北来了消息,徐纾言就会高兴一整天。徐纾言高兴,徐霁徐淮自然也跟着开心。
听到这句话,徐纾言连忙起身,往勤政殿而去,一刻也等不了。
他起身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茶几。放在上面的茶杯瞬间被撞倒在地。
“咔嚓”一声脆响。
上好的白玉杯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锋利,到处都是。茶水溅了一地,甚至溅到徐纾言的裤脚。
徐霁徐淮连忙上前,问道:“掌印可有伤到?”
徐纾言没回答,他怔怔的看着地上碎片,无法回神。听到清脆的响声,徐纾言的心似乎停掉一拍,随后又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难以控制。
清晨碎碗,这似乎并不是好的征兆。
徐纾言一言不发,快步往勤政殿而去。
他脚步越发的快,到最后已经有些失礼的在皇宫奔跑起来。徐霁徐淮跟在他身后,心中震惊,何时看到掌印有这样着急的时候。
他直接推开了勤政殿的大门,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
“不能退!绝对不能退!让白启给朕顶上去,就算全军覆没了也必须守在临州!!”
徐纾言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顾昀之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因为语气太激烈,话一说完就开始不停的咳嗽。
徐纾言的心跳得更快了,一下又一下,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快步走进去,就看见地上跪着一个将士,垂着头,瑟瑟发抖。而顾昀之面色十分难看,他捂着唇咳嗽,甚至来不及拿手帕,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徐纾言走近,表情是强装的平静,他问道:“塞北的急报到了吗?”
徐纾言看到了顾昀之书案上的信,他大步走过去,可是临到头了,却有些不敢去拿。
“是塞北的信吗?”徐纾言又问道,他反复的确认桌上这张信纸是否从塞北而来。
顾昀之将信递给徐纾言,面带颓败。徐纾言缓缓接过,手甚至有些颤抖。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信纸,纤长的睫羽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他的眉眼更显清冷。他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信,不肯错过一个字。
徐纾言安静沉默,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凝滞,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下面跪着的将士更是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大殿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徐纾言仍然没有将目光从信纸上移开,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迷得他挪不开眼,令人心惊胆战。
突然。
徐纾言一把撕掉手中的信纸,扔在地上。他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快步向外而去。进来的时候手中竟然提着一把长刀,面带杀意。
徐纾言将刀直接架在跪着将士的脖子上,语气阴狠毒辣:“你居然敢谎报军情,该死!!”
那位传信的将士瞬间被吓破胆,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小人绝没有谎报军情!乔元帅与西戎王在燕然山大战一场,乔元帅身死,西戎王重伤,生死未卜,两军死伤惨烈!!”
“谁知那西戎跟疯了一样,拼死围攻临州,白启元帅难以抵挡,希望撤退。小人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虚言!望皇上明察!!”那将士深深的弯腰跪着。
“放屁!你在撒谎!!”徐纾言双眼赤红,尖利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你竟然敢谎报军情,惑乱军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纾言已经彻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提着长刀就要向跪着的人砍去。眼中的杀意骇人,完全不是玩笑话,似乎真的要杀了此人。
顾昀之见徐纾言如此癫狂,急忙道:“来人,快来人!夺走掌印手里的刀!”
外面守着的羽林卫急忙夺走徐纾言的刀,又将徐纾言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