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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下了车,我在高铁站出站口看到了姐姐。
她踮着脚尖张望,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忽然,她看见我了,笑着挥手:“暮暮!”
姐姐嫁到云南后,我们已经分别了好几年。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柔弱。变得丰腴了些,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帮我拿着行李,挽着我上了车。
“你姐夫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去农家乐订菜了,非要弄什么土菜,还不如让我亲自下厨。”姐姐话里嫌弃,眼中却闪着幸福的光。
年少时她不霍家里的阻拦,坚持和姐夫私奔到云南。从小娇生惯养的姐姐,宁愿吃苦也不妥协。
如今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这一点,我比不上她。
“还有你外甥,五六岁正是调皮的年纪,等会儿见了别被吓到。”
姐姐笑着握住我的手,絮絮叨叨说着家常,没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也没问我为什么非要住酒店。
她始终保持着少时的温柔体贴,从不强迫他人吐露心事。她知道,该说的时候,我自会开口。
我却始终沉默。
我此行只为取回父亲留下的遗物。
当初父亲被诬陷后,妈妈几乎变卖了杨家所有的资产,才换来我们姐妹在老家的安稳。
只有那一个文件箱,父亲临走前特意交给了我们姐妹。妈妈性格软弱,父亲担心这些东西迟早会落入敌人手中。
父亲曾在某大型企业任财务总监,负责资金调度。那年公司资金链断裂,账目出现巨大亏空,且有大量资金去向不明。公司因此陷入危机,在并购谈判中被迫接受了极其不利的条件。
公司彻查财务部,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的高管,父亲就在其中。
他被抓时始终沉默,受尽折磨也没有认罪。
判决那天,我在法院外拉住父亲的衣袖,他踉跄了几步,慌忙对我小声说:“保管好那个箱子,暮暮,你要好好活着。”
我那时还小,不明白。如今想来,那箱子里或许藏着当年的真相。
姐姐神色担忧,轻声询问:“这些东西你要来做什么?”
我收好文件,低头不语。姐姐上前一步,抓住我手腕,语气加重:“暮暮,你我都已成家,母亲在老家也住得舒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旁人总说,往事已矣,何必纠缠不放。
可我忘不了。父亲教我读书时的微笑,带我看海时的背影,还有。。。。。。他绝望的眼神。
6。
以前我和沈博远在一起的时候,他答应我将来考上公务员,一定会帮我查清真相,还我爸清白。
后来沈博远真的进了国家机关,当了要职,娶了上司的女儿,前程似锦。可他的承诺成了一句空话。
霍云深更是权势滔天,呼风唤雨,他是我丈夫,可我连他醉酒时的话都不敢当真。
这世上还能相信谁呢。
“姐姐,你要好好过日子。”我缓缓抽回手,“就当我从没来过。”
姐姐怔住了,手臂无力地垂下。
傍晚,我回到预订的酒店房间,拿出陆医生给的药片,倒了一杯温水。
我望着那两粒药,手指微微发抖。有些恍惚。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沉重而暴躁。
“杨影微!”
影微。
我苦笑一声,闭上眼,泪水滑落,一口气吞下了药片。
砰的一声。
瓢泼大雨中,房门被踹开。
霍云深浑身湿透,手里攥着车钥匙,冷着脸冲了进来。
后面跟着慌乱的姐姐,还有神色紧张的陆医生。
姐姐扑到我身边,尖叫:“暮暮!”
我蜷缩在床上,剧烈的腹痛让我冷汗直流。
陆医生立刻开始检查我的情况,很快叫了救护车。
霍云深僵在门口,脸色铁青,被陆医生拦住没让靠近。
外面的暴雨拍打着窗户,狂风吹得树枝乱晃,花瓣纷飞,像是斑驳的血色。
姐姐关上窗户,泪流满面,走过来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暮暮,是不是痛得受不了?”
我想,我一定脸色吓人,不然姐姐不会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