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素之呢,欣然接受工部侍郎这一职务,然后心安理得地待在王府中不去上朝、不去当值,将偷闲贯彻到底。
府中,土豆宴五花八门。
在只剩下一框留下使用的土豆时,高素之终于收了手,开始筹划她的小吃街赚钱大计。炒土豆丝就免了,只上薯片、土豆泥两样小食也足够。
用王映霜的说话,这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那些朝官很“偶然”地发现,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一种食物,然后来她府上求。
主动给出去他们会心安理得,唯有得来不易的的东西,才会让他们珍惜,记住她高素之的功德无量。
戊时。
上辈子拧螺丝人的下班时间点,在古代已经是休息时间了。
高素之白天能留在蒹葭园中,可到了晚上仍旧要回秋水园。
上一波土豆更换后,她的能量值又见了底,经过几日的努力,数值略有上涨。她照例看了眼商城,没发现极为想要的,叹了一口气,就让思绪飞扬。缺的东西太多,以前觉得上辈子生活在地狱,可就环境而言,彼时地狱于此刻也如天堂。
烛火摇曳,窗外虫鸣声此起彼伏。
高素之隐约听见一声“王妃来了”,还以为是个梦境,半梦半醒中答“请人进来”。可随之响起的不是应诺,而是接二连三地劝阻声。高素之听得烦,连做梦都不能自在。王映霜会在夜里来秋水园吗?不可能的。她撑着坐起身,朝着伺候的人发了一通脾气。
伺候的人也觉得冤枉,她们大王身份特殊,哪能与王妃过夜?过去大王一直很有防备,但现在没有阻拦王妃,难不成是王妃已经知道秘密?联想到近来大王常往蒹葭园中跑,一切都有了解释。她顿顿是恍然大悟,不做碍事的人,忙不迭去请王映霜。
王映霜来到等秋水园里就后悔了,她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没提,可那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难道明日就不能说吗?可冲动催动了她的脚步,一直到秋水园中,她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现在要走来不及了,秋水园中伺候的仆从一个个都盯着她,她只能拿出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来。或许可以寄希望于高素之不见她?只要拒绝了就好。可一想到被下人传话拒绝的场景,她的内心深处又钻出一股沮丧、失落和难堪。
心脏咚咚跳着,如同擂鼓。似是过了许久,也像等只有一瞬。在婢女来传话说“大王请王妃入内”后,王映霜眨了眨眼,体内的血液忽地活跃起来,那种因幻想而生出的僵硬消失,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雀跃,王映霜骤然意识到,不是倾诉的念头占上风,而是她想见高素之。
王映霜猜测高素之在看书。
她独自入了高素之屋中,就着烛光觑见的并非峨冠博带坐在书案后的身影,而是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的人。短衫短裤形貌有些诡异,怕又是高素之的奇思妙想。月光自窗隙淌下,照得裸露的肌肤皎白如雪。
王映霜忙不迭撇开视线。
高素之先前暴露的痕迹像是水池中荡开的细微涟漪,而现在呢,宛如惊涛骇浪翻涌,生怕人不知。
王映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梦半醒的高素之听到吱呀的开关门声,推测有人入屋。她分不清现实、梦境,可对小偷的警觉让她强打起精神,将自己从迷蒙的睡梦里拽了出来。她坐起身,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掩着唇打呵欠。她的眼眸只睁开一条细微的缝,等到光线将王映霜的身影送到她视野中,她猛地一拍大腿,惊慌失措:“你怎么来了?”
没有勃然大怒,只有花容失色。
王映霜心中了然,她缓缓道:“是大王同意我进来的。”
高素之:“……”她低头看了眼短衣短裤,想要找东西遮掩,可天还没有转凉,榻上连条薄被都没有。仓皇之下,她将长发拨到胸前。这一番欲盖弥彰的行为能瞒过王映霜吗?高素之心中有答案,她紧绷着神经,开始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错。最后结果指向似梦非梦的场景——好吧,是她自己同意人过来的,但好端端的,王映霜来做什么啊?
高素之憋着一股气,可她不能骂王映霜,只得骂才睡醒的003。
003哪敢吱声,将威胁值调成高亮,无声地告诉高素之,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数值还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掉马时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波澜,两个人都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高素之不知道王映霜怎么想,反正她的淡定都是装的。沉默在屋中蔓延片刻,最终是高素之先出声打破那片寂静,问:“王妃怎么过来了?”同样的问题,王映霜刚才没给她答案。
“只是突然间想起一事。”王映霜垂着眼睫,理由很牵强,可容不得她不说了,“明日请大王往京兆府走一遭,赶在别人动手前将王泓和杜敏行从狱中带出来。”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说明是有人想故意晾一晾,遭受的折磨多了,更容易生出感激之心。
“好。”高素之答道,她抬起头,视线落在王映霜的身上,可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啊,在她不愿意的时候,是不会露出半点痕迹的。她的王妃是个很“表里不一”的人。总是提心吊胆不是事儿,要不直接一点,让悬着的心死掉吧。
于是,高素之咬了咬牙勇了一次:“你看到了?”
王映霜克制的视线往高素之遮遮掩掩的胸口一扫,旋即收了回来。她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我说没看见,大王信吗?”
高素之抬了抬眼,哦一声:“那就是没看到。”说完后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如果王映霜就这句话点头,那就达成一个再也不提的默契。困乏之意被这样一惊,已烟消云散。高素之从榻上下来,走向王映霜,叹气问:“二娘,你说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