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晴天霹雳,我蹭地站起来问:“什么来不及了,你快给我说清楚!”
小莲却只是哭。哭得气粗声喘。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好转向章大人和刘嬷嬷,还是刘嬷嬷告诉我道:“太后听说公主失踪了。当时就口吐鲜血,人事不省。后来打听到是被王爷派人请了来,才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日夜揪心,寝食俱废。前线又不断传来坏消息,不停地要人,要粮,太后白天为国事绞尽脑汁,晚上又因为担心公主而不能成眠,只几天,人就瘦了一整圈,到我们从京城出发时,已经卧病不起。还记得临走的时候,太后握着奴婢地手,要奴婢务必把公主带回去,不然她死不瞑目。”
一番话,说得我泪如雨下,刘嬷嬷和小莲哭成了泪人,一起在琰亲王面前跪下道:“求王爷开恩,让我们公主回去见见太后吧,现在就动身的话,也许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明知事情可能有假,但人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琰亲王也不好公然回绝,只能哄着说:“你们先起来吧,起来再说。”
刘嬷嬷跟小莲哪里肯起来,还一搭一和说了一车子话:“王爷不答应,奴婢就不起身。以前王爷在京城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太后怕王爷思念亡父亡母会伤心,又怕王爷一个人过节太凄惶,总是把王爷请到宫里过。先帝在的时候如此,先帝驾崩后仍是如此,太后待王爷,就跟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从没让王爷一个人过节。王爷来西京之前的两天,太后还请王爷到紫薇阁吃饭,席间还特意问起王爷今年的生辰准备怎么过,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王爷难道都忘了?”
要说太后对琰亲王也真的很照顾,不管她是出于亲情考虑还是利益考虑,作为皇嫂,她是无可挑剔的,所以,琰亲王对先帝和皇上再有意见,倒从没说过太后地坏话。
章景淳眼瞅着琰亲王有些被感动了,也跟着下跪求情。
琰亲王亲手拉起他道:“本王只是因为思念公主,难耐相思之苦,所以请公主在此做客,却不曾想到太后会如此担心。不能让太后信任,是本王的悲哀,为表明诚意,本王想请章大人做个冰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冰人?”章景淳呆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要与公主定亲?”
“正是此意。”
章景淳忙看向我,我还没开口,琰亲王又补充道:“既然太后贵体有恙,盼望早日见到公主,本王也不敢强留,不如就把订婚之仪定在明日吧。就是要委屈一下公主,因为时间太赶,只能诸事从简。”
我和小莲还有刘嬷嬷面面相觑,事发突然,章景淳估计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救命啊,有人跳水了!”
外面突然闹腾起来,琰亲王脸色大变,三步两步抢出门,急得差点亲自下水救人,被长乐领着几个太监死死地抱住了。
宋方被人从水里捞起来地时候,脸色惨白,嘴唇都成了乌紫色。琰亲王什么也顾不得了,亲自给他做人工呼吸,直到看宋方咳着吐出了几口水,才浑身瘫软地坐在一边喘息。
关键时刻宋方居然会跳水,从而打断了琰亲王的逼婚,这本来就已经让我怀疑了,偏偏宋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刚才是谁推我的?”
琰亲王愣愣地问:“你不是要自杀?”
宋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要自杀啊,我又没疯,刚才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琰亲王眼中迅速凝聚怒气,厉声道:“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只要供出主谋,本王饶他不死;若被本王出来,杀无赦!家人连坐。自己掂量一下吧。”
几番喝问没有得到回音,琰亲王愈加怒气冲天:“没有人招是不是?那好,凡是今晚在水殿上值的,统统押入大牢,先每人各打二十大板,然后一日一比,一日不招关一日,一年不招关一年。别怪本王心狠,要怪只怪那个敢做不敢当地孬种,本王的寝殿,决不能容留背后使黑手的,不然哪天本王晚上回来,也被人推到水里淹死了。”
此令一出,太监宫女们跪成一地,哭成一片,再配上外面总也下不完的大雨,气氛甚是凄惨。
我心里大为不忍,待要出面说两句,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我不过是个掳来的人质,那是人家的家务事。
好在,已经有人替他们求情了,是王爷最宠幸的太监长乐:“王爷,奴才本来不想讲的,但实在不想看到这么多人下狱。”
琰亲王忙问:“你看到那个推浩然下水的人了?”
“不是”,长乐嘴里回着王爷地话,眼睛却看着宋方:“大人您是自己说呢?还是奴才替您说呢?”
宋方低头不语,长乐叹了一口气道:“那奴才就替您说了。大人下水地时候,奴才可看得真切,您身边并无旁人,大人是自己下去的。”
琰亲王狐疑地看着宋方,这时我走上前道:“下了几日雨,这回廊走到哪里都滑溜溜地,又是晚上,光线原就比白天暗,宋大人想是不小心栽下去了。”
长乐忙改口道:“对对对,奴才看到宋大人倒下去的时候还在柱子上磕了一下,大概就因为这样,所以当成有人推了吧。”
这番漏洞百出的解释,宋方默认了,琰亲王也接受了。
一场闹剧结束,天也晚了,大伙儿也累了,只能各自歇息,一切等明天再说。
带着刘嬷嬷和小莲回到自己的卧室,第一件事就是附耳低问太后是真病假病,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才上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