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乐靖用手帕捂脸,期期艾艾道:“相国,咱们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赵相国道:“臣已命人备好了船,只要出了皇宫,便能一路乘船离开。”
见商乐靖若有所思,迟迟不见动作,赵相国还当她是吃不了苦。
毕竟凉国这位皇太后有多娇气,那是满宫皆知的。
赵相国道:“您放心,臣带了不少金银财宝,便是几辈子都用不完,定不会让太后娘娘受半点儿苦。”
商乐靖美目流转,却还带着犹豫:“赵相国的意思是,咱们两个逃走,不管圣上死活了?”
赵相国一愣,那个傀儡皇帝?
若在位的是应苍,赵相国便是豁出命去,也会护着圣上离开。
可如今在位的是圣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赵相国可以说是看着圣上长大的,应苍死后,他和商乐靖独揽朝政,虽是相国之名,行的却是皇帝之实。
这种大权在握的快感,早已侵蚀了赵相国的心,让他对圣上毫无敬意。
赵相国害怕商乐靖在这种时候妇人之仁,非要带着圣上逃离,便道:“殷军攻入京都,圣上递上了归降书,他必要留在京都的,若是跟着我们逃了,殷军便是把凉国翻个遍,也把找到他。”
赵相国说话间,已经拉上商乐靖的胳膊:“娘娘!臣知道您对圣上一片慈母心肠,但圣上身为一国之君,就算战败,也万不能逃走,您不要犹豫了,快走。”
商乐靖却用力将胳膊从赵相国手中挣开,怒斥道:“放肆!哀家也是你能随意拉扯的?”
赵相国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娘娘,您怎么”
应苍死后,商乐靖梨花带雨哭着求他放她一条生路,他便心软了。
这十几年来,二人虽然没有什么越界的行为,可其中的暧昧却是抹不去的。
商乐靖也曾在被朝臣孤立厌弃之际,扑在他怀里抽噎,要他替商乐靖做主,处置那些不敬之人。
赵相国怜惜这个娇弱不堪的女子,一次次助她,后来索性让她垂帘听政。
这么多年,二人左右扶持着幼帝,颇为默契。
可这样的紧急时刻,他分明是想带着商乐靖离开,商乐靖却义正词严,甩开了他的手
赵相国头痛欲裂,一些被他有意忽略的事情,逐渐浮上心头。
譬如商乐靖一直说殷国二圣跟她都有仇,可是十几年前殷国前来议和,却是要求迎公主还朝。
虽然当时商乐靖解释,是殷人想要以她威胁纵帝太子,可他也未深究。
譬如商乐靖向凉国将士透露的殷国消息,但大多时候,这些消息都未能助凉兵取胜。
譬如每次他想要与商乐靖亲近,要么便是圣上过来,要么便是皇太后过来打搅,他一次都没得逞。
譬如商乐靖借着他的势力垂帘听政,可是在某些时候,又越过他发号施令。
譬如圣上越来越疏远他,厌恶他,甚至想要从他手里夺权,却对商乐靖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