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雪想起大郎腰背上的红肿,也是心疼:
“谷雨都过了,还一场雨都没落!里正说,天有异象,不是干旱,就是洪涝。除了走水的渠,还得再挖个水库,才稳妥。平日里存着水防旱,涝了的话,水也有地儿泄。听说,今儿个得挖到上半夜呢!”
余心莲点点头,默默感慨生活的艰辛。
出了村,苏红雪指着往东北方向去的土路说:“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学堂。”
从前,二郎的饭,是他们几个轮着送。
如今不一样了,余心莲既嫁了二郎,这活儿就该她来做。
他们也不担心余心莲跑掉。
在大雍,没有路引和户籍,连县城都出不了。
永春县地势平坦,以平原为主,也就小汤山上还有几片林子可以藏身。
不过,入了夜,山林里尽是些蛇虫野兽,人是没办法生活的。
余心莲的娘家又是一群吸血鬼,不害她,就算好的了。
即便是苏氏这样没甚眼力的年轻妇人,也晓得,余心莲没有退路,更不可能跑。
余心莲点点头:“嫂嫂可去过县里?县里是什么样?”
卖东西前,得市场调研,这样也好根据当地情况进行调整。
“你没去过?当真一次都没?”苏氏震惊地反问道。
余心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从前在余家,大伯娘她们经常去赶集,只是从没带我去过。”
苏氏主动接过食篮,拍了拍余心莲的手背:
“每月初一、十五都有集会,机会多着呢!回头让二郎……让娘带你去。赶集可热闹了,人挤着人,街上卖什么的都有!”
水流声越来越清晰,余心莲瞧见远处地上坐着两个男人。
那二人几乎浑身赤裸,只腰股间绑了条布带。
不等余心莲开口,苏氏就拉着余心莲侧过身去:“挖水渠又脏又累,穿着衣服干活儿多有不便。待会儿你就在田垄这边儿等我,我去送。”
余心莲想起自己的人设,慌忙害羞地低下头,看地上的蚂蚁:“嫂嫂最是人美心善!”
苏氏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泛起两片红霞。
怀了大娃以后,身子走样,皮肤也变得粗糙。熬夜奶孩子,更是让她鬓边多了好些白发。
婆婆张氏瞧出她的心思,也曾安慰过:“你年纪轻,很快就恢复了。别想太多!”
但她清楚,自己的状态,和生育前没法儿比。
起先也难过了一阵。整日提不起精神,什么事儿都不想做,就是觉着累。
明明只是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眼泪便会自个儿顺着眼角往下淌。
好在大娃听话,不哭不闹,见人就乐。只有抱着他的时候,苏氏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宋大郎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细腻。
许是瞧出了她情绪的低落,在她出了月子后,狠狠同她胡闹了几次。
说来也奇,她本以为自己会排斥大郎的亲密。
可没想到,纠缠在一处时,大郎待她的小心翼翼,珍重又珍重,反而激起了她玩闹的心思。
低落的情绪,就这样,随着汗水,消散得无影无踪。
除了家里人,还没有人夸过她。
余心莲还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