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云珠慌忙理了理裙摆,又用手指梳理了几下头发。
随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梯拐角,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从客厅传来,震得窗玻璃都在微微颤动。
“哈哈哈,小兔崽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那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病人该有的状态。
邬云珠脚步一顿,扶着楼梯扶手往下望去。
客厅里,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正拍着袁野的肩膀。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一头银发根根直立,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般深刻。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腿的姿,虽然站得笔直,但明显能看出那条腿有些僵硬。
“爷爷,您轻点。”袁野笑着躲开老人的手,“我给您带了个人来。”
“哦?”老人眼睛一亮,“就是你信里说的那个农村姑娘?”
邬云珠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
木刺扎进指尖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云珠,下来吧。”袁野朝她招手,眼中带着鼓励。
邬云珠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蓝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不小心踩空了一脚,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
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邬云珠抬头,正对上袁爷爷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布满皱纹,却明亮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
“丫头,别紧张。”袁爷爷松开手,爽朗地笑道,“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邬云珠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她站直身子,小声说:“袁爷爷好。”
“好,好!”袁爷爷上下打量着她,满意地点点头,“比照片上精神多了,小野在信里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他夸大其词呢。”
袁野在一旁轻咳一声:“爷爷。”
袁爷爷哈哈大笑,拍了拍邬云珠的肩膀:“走,陪老头子去院子里走走。让他们忙活晚饭去。”
不等邬云珠回应,老人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的右腿明显不太灵活,但步伐依然坚定有力。
邬云珠回头看了眼袁野,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后,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夕阳西斜,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袁爷爷背着手走在前面,邬云珠落后半步跟着,两人一时无话。
“丫头,”袁爷爷突然开口,“知道我这腿是怎么伤的吗?”
邬云珠摇摇头,又想起老人看不见,连忙说:“不知道。”
“打仗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在旁边。”袁爷爷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弹片削掉了半条腿的肉。医生说要截肢,我死活不同意。后来勉强保住了,但每逢阴雨天就疼得钻心。”
邬云珠心头一紧。
她想起袁野曾经说过,爷爷的腿伤这些年越来越严重,最近甚至开始影响心脏功能。
“袁爷爷,”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我能看看您的腿吗?”
老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会看病?”
“我,我跟着学过一点。”
邬云珠半真半假地回答着。
袁爷爷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反正老头子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他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卷起右腿裤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