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港生来不及想,只是两只手把她往上掂了掂,顺带加快了步伐——
“不……重。我们……桑桑……很轻。”
“比……我的……画架……还轻。”
更准确来说,谢桑桑像羽毛一样,在背上完全感受不到分量。
陈港生甚至觉得,如果现在刮来一阵风,可以把谢桑桑吹跑。
吹跑……
算了,别吹跑了。
谢桑桑要陪他。
风不可以把谢桑桑吹跑。
话音落下,背上的人忽然搂紧他的脖颈,一颗小小的脑袋紧紧趴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刻,陈港生清楚地听见了风雨中夹杂的微弱抽泣。
她又哭了。
陈港生顿时一僵,脸上满是无措:“桑桑……别哭……别哭……我下次……不乱跑了……我乖乖……在家。”
“你别……哭……桑桑……乖。”
这个笨蛋以为自己偷偷跑出来让她生气了。
可其实不是。
是陈港生让她感受到了阿嬷在时的那种味道。
她形容不上来,只知道她曾无比眷恋。
“陈港生——”
“嗯?”
快要到家了,陈港生加快了步伐,听到谢桑桑喊自己,下意识应她,见她不吭声,正疑惑地准备侧头,忽然身子再次一僵。
女孩儿的脑袋在他颈窝拱了又拱,有点儿凉的脸蛋贴紧他的耳廓,嗫喏开口:“谢谢你。”
陈港生沉默了一瞬,背着谢桑桑走进陈家别墅,直到把她放下来,这才垂眸看她——
“谢桑桑……不用……客气。我不想……和你……客气。”
那是对待客人的,那是对待不熟悉的人的。
他不要对谢桑桑这样。
亦不想。
谢桑桑眨眨眼睛,片刻后噗嗤一笑。
旁边的周修远看着两个落汤狗:“……”
最终两人挨了一顿训,老老实实地去冲了热水澡。
谢桑桑是轻度扭伤,敷了脚后已经不怎么疼了,看到对着镜子笨拙无比擦着头发的陈港生,忍不住挑眉:“你不会擦头发啊。”
感觉有被冒犯到的陈港生懊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偏过头去小声咕哝:“有……保姆……阿姨……”
……也是。
大少爷自小不缺人伺候。
“保姆阿姨都回家了,你得自力更生。”谢桑桑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
陈港生撇撇嘴,对着镜子再次擦起头发,但很快头发被他擦成了鸡窝。
怎么这么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港生第一次嫌弃起自己的手来。
谢桑桑没忍住笑出了声,起身过去抽走他手里的毛巾:“笨蛋,擦头发要耐心点儿。你那么粗暴,这头发都被你嚯嚯完了。”
话是这么说,谢桑桑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擦头发,于是片刻后,陈港生的头发更乱了。
看了眼镜子,陈港生默。
谢桑桑说的不对。
耐心不见得能把头发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