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旅途中一直提心吊胆的不敢睡,现在被抓了,倒是有机会睡上一会儿了。
昏昏沉沉中,周围静得出奇,时榆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冰窖里,四面八方都是刺骨的冷意,冻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万里冰封的雪原,她只身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天地旷静的吓人。
这是哪儿?
她在雪地里走着,天上忽然飘下鹅毛大雪,飞飞扬扬间,来时的脚印被大雪覆盖,去时的路也不知在何方。
她心里忽然很不安,拔腿在大雪中奔跑,想要逃离什麽,但怎麽都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就在这时,正前方出现一个人,那人披着和雪一样洁白的大氅,站在风雪里朝她远远地伸出手,柔声唤道:“阿榆,过来。”
她差点以为是阿初,可随後又发现他目光阴戾地盯着自己,分明是那个可怕的闻祈。她根本不敢理会,见鬼似的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
风雪碎瓷似的打在她的脸上,她也顾不上疼,只是发疯似的跑。
然而,那张避之如蛇蝎的面孔倏然出现在她面前,铁钳一样冰冷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声如恶鬼。
“阿榆,你跑什麽?”
时榆惊坐而起,捂着自己的脖子直喘粗气,背上的冷汗凉飕飕的,她惊魂未定地缓了会儿,定睛瞧了一眼前方,入目的是驿站里的青帐。
是个梦。
她塌下双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觉得嗓子有些干燥,想要下床去喝水,刚垂下腿,便看见紧挨在床边地铺上睡意正酣的小喜。
这些日子这丫头跟着闻祁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地追她,担惊受怕又舟车劳顿,肯定累及了吧。
还是别惊醒她了。
她缩回腿,重新躺下。
这一醒却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帐顶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路淮阳兄妹二人如何了,他们心里一定在怪自己吧,毕竟是她连累他们镖局死了那麽多人。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时榆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立即闭上眼睛假装未醒。
门外传来长丰的声音:“别睡了,该啓程了。”
时榆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她如今是一点也不想面对闻祁。
她没什麽行礼可收,草草洗漱後,就随长丰出了驿站。
驿站门外停着两辆马车,长丰带着她们来到後面一辆马车前,又将一个食盒递给小喜,对着时榆道:“时间紧迫,这是早点,你们就在车上将就着用吧。”
如此急着赶路,看来闻祁是在担心长安生变吧。
她目光一闪,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没看见闻祁的身影,想是就在那辆马车里。
她先行上了马车,小喜急急忙忙地跟上来。
小喜打开食盒,惊讶道:“竟然都是长安的糕点。”
时榆淡淡瞥了一眼,确实是长安的糕点,许是驿站的厨师是长安来的,她并未在意,只是觉得头有些昏沉,许是连夜来没睡好的缘故,便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小喜在她旁边哭,不停地喊她。
她挣扎着想醒来,却觉得身体沉重得像是一会儿溺进水里,一会儿又像是架在了火上烤,时冷时热,怎麽都清醒不过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鼻尖忽然充盈着一股清冷的白檀香的气息,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下了马车,夜风凉凉地落在她脸上,她感觉滚烫的身子有些许舒适。
随後她很快又进入一个密不透风的暖和空间里,被小心翼翼地抱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苦涩的药汁被灌进口中,她痛苦地皱了皱眉头,温凉的指尖停在她眉心轻轻撵了撵。
不一会儿,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闻祁的腿上,而闻祁单手支着凭几阖着眼睛,似乎是睡熟了。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闻祁,秀目里暗芒一掠。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一只体型如蝇的小飞虫悄悄地从她腰上的荷包里飞了出来,径直飞向闻祁的耳朵。
时榆目不转睛地盯着摄魂蛊,眼见着摄魂蛊就要钻进闻祁的耳朵。
突然——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截住了它,并指一用力,将摄魂蛊摁死在了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