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萝送来干净的换洗衣物。
栖月换好后,随陆恂出去。
小公爷笑的戏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弟妹~”
他比陆恂小一岁,仗着幼时救过陆恂的缘故,总爱占些口头便宜。满京都算起来,敢这么称呼陆恂的,也只有他一个。
栖月不认识他,但听他熟稔的语气,便跟着敛衽行礼。
小公爷面上不羁,实则守礼,见栖月行礼,连忙还礼不说,神色也十分规矩。
“过两日我家设宴,弟妹来玩啊~”
只是热情的栖月有些难以招架,扭头看向陆恂,陆恂冲她点点头。
月栖便道“好”。
小公爷笑容加深。
书房外候着软轿,侍卫们还跪着。陆恂扶着月栖坐上去,“先休息,别急着走路。晚膳不用备了。”
栖月乖巧应了,看一眼跪地的侍卫,轻声道,“其实我也没事。”
她吃不准陆恂的心思,更不敢开口替侍卫们求情,只能婉转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陆恂嗯了声,“罚他们是为别的事。”
栖月便心安下来,她从来没有底气,叫旁人因她受过。
“夫妻两个有多少话说不完……”
屋里传来小公爷的催促声。
栖月怕耽误他们谈事情,陆恂倒是不紧不慢,又说了两句,这才吩咐起轿。
回到书房,小公爷四仰八叉的懒在扶手椅上,没半点正形。
他是陆恂为数不多的交心好友。
尽管两人从性格、爱好到行事作风天壤之别,但就像小公爷说的,满京都知道他们是好友,打小的交情。
“心肝肉送走了?”见陆恂进来,他撩起半幅眼皮,懒洋洋道,“就那么离不得?”
陆恂不理会他话里的揶揄。
栖月有了怀疑,他要做的便是打消她的疑虑。陆恂不喜欢被人窥探隐私,谁都不行。
“我记起来了!”
陆恂一脸冷漠,小公爷倒来了兴致,想到什么坐起身,眯着眼睛兴奋道,“那时我家老爷子过寿,酒都没来得及敬,你就急吼吼走了,下人说是去追一个姑娘,那会儿我还不信,其实就是弟妹吧?”
“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情种。”
“什么时候?”陆恂心情微妙。
小公爷记性好,“就三年前老爷子做寿,寿帖是一早发出去的,开宴前两日,你中邪似的非要我再给你几张帖子,我哪里管这些事,还是问过管家才要来的。”
“那请帖是你给弟妹设的套吧?”
他拿扇柄敲了敲桌子,“亏得陛下还忧心你是个佛陀,清心寡欲,其实比谁都心黑。只可怜我那痴心的表妹哎~”
小公爷一唱三叹的做戏,陆恂却陷入沉思。
承恩公每年八月八做寿。
三年前他头一次见栖月,是七月廿八。西北叛乱,陛下命他为幽州刺史。那日母亲要处置栖月,远舟朝他求救。
这中间只隔了十一天。
竟是他主动吗?
……
世家贵族请宴,颇多讲究。
于何处设次,陈器皿,置尊罍,摆膳羞,赏乐舞,乃至于仆从调度,下帖迎宾,座次安排,桩桩件件,都有玄机。
正式筵席,要有前菜十三行,下酒十五盏。餐间不间断,后仍有四卓。这十五盏酒每盏要换两道菜,酒水菜肴辅佐搭配,皆是学问。
显国公府的春日宴,每每是京都豪门盛事,从前姜府并无资格受邀,栖月也不曾见过这等盛况。
王夫人将此事交给栖月,既能说是看重,也可当作为难。
说起来,栖月在京都生活的日子极短。前朝末年,战乱频频,为避祸端,姜府举家南渡,直到新朝初建,姜父谋了一官半职,一家子这才重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