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倭人国深居内海,自来不……
倭人国深居内海,自来不与外界往来,然而近来天焱临海一带突然有大批倭人出没,这些人行为张狂放肆,沿海百姓不堪其扰,前些日子甚至闹出了人命,当地知府派人镇压,结果官兵也被这些人给中伤了。
自己管辖地盘上的百姓被外族人欺负甚至杀害,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意义上的寻衅命案,知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向皇城递上了奏折,希望能引起帝王重视,进而使得此事得到解决。
顾深沉默着看完,觉得这和自己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历史上一些时期很是相似,但是这一本折子,他却并没有动,看过後就阖上放在了一旁那沓不是很厚的奏折上边,这些是他看方才批阅时候觉得稍微重要而挑出来的。
谢予灵这一觉一直睡到天擦了黑,宫人端着晚膳送上来,顾深见他睡得香甜,险些不认打扰,可考虑着冬日天寒,却还是叫了他起来。
一连唤了数遍,谢予灵方才悠悠睁开眼睛,看见顾深时候,他一时还有些迷蒙,愣愣盯着男人俊美的面容没有反应。
顾深笑了笑,伸手将他睡得凌乱的贴在面上的发丝理到耳後:“臣面上有什麽,陛下一直瞧着臣作甚?”
谢予灵眨了眨眼,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开口问道:“现下几时了。”
“已经酉时初了,”顾深道,“起来用膳吧,陛下睡了好久,只怕晚上该睡不着了。”
谢予灵微微垂了垂眼,没成想自己又睡了这麽久,他微从床上坐起身子,光裸的脚直接踩在了冰凉的脚踏上,顾深透过明亮的灯光清楚的看见那双白雪白的脚瑟缩了一下,他视线扫了一圈,看到床头小几上干净的绸袜,伸手拿过来,然後直接半蹲到地上,一手执起谢予灵的右脚,动作利落而不失温柔的为他套上。
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谢予灵脚掌的那一刻,他身子无意识僵了一下,谢予灵诧异的低头看着顾深,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男人漆黑如墨的发顶和白的几近透明的修长指尖,他贵为五之尊,平日里日日被人如此伺候,然而这一刻的感觉全然不同,男人手指无意识拂过的地方,一股暖意夹杂着电流侵袭而过,顺着脚底直直的蔓延到了心间,一瞬间仿佛整颗心都胀满了。
少年漂亮的双眸里流露出不自知的情愫,仿佛一池幽水漾起微波,粼粼水光动人心弦,顾深一口气给谢予灵将鞋袜都穿好了,擡起头时,恰见了少年眼底灼灼风光。
一瞬间风驻尘消丶飞花叶散,顾深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唯有自己的心脏在发出急促而剧烈的“砰砰”声。
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晚膳後谢予灵方才想起自己今日未曾处理完的政事,回御书房时方发现折子都已经被整理过了,顾深随意指了指桌上分列明晰的一沓沓奏折:“这些事稍微重要的,其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臣就给陛下处理了。”
顾深说的随意自然,谢予灵眼神却有一瞬间的明灭,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他走到桌边随意翻了翻,折子上果然都用朱笔批阅过了,那些字迹苍劲有力,又自然潇洒,充满了一野性的不羁,这字迹自他数年前登基之日起,看过了无数次,分明还是与从前无异的笔法,甚至连笔力的深浅都没有变化,然而而今再次看来,却觉得有些陌生。
谢予灵微微摇了摇头,心道大抵是心境变了,所以才会有这样完全不一样的感触,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是对面的人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顾深当日夜宿在未央宫,两人躺在宽大的龙床之上相拥而眠,却是难得的什麽也没做,顾深低头亲了一下怀中人的眉心,温声说道:“睡吧!”
“嗯。”谢予灵轻轻应了一声,便闭上了双眼,顾深为他掖了掖被角,擡手间弹出一道劲气熄灭了屋内的烛火。
黑暗中,谢予灵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然後过了一会儿,他朝着顾深怀里摞了摞身子,顾深感觉到他的主动靠近,紧了紧揽在谢予灵腰间的手臂,将他整个抱在怀中。
男人的胸膛宽阔温暖,肌肉下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的传入少年保护,数年清冷孤寂,甚少有过此般的温暖,什麽江山天下,什麽富贵王权,在这份融融暖意面前,仿佛都变得无足轻重丶不值一提了。
谢予灵今日来虽然嗜睡,但是梦中总是无法不安稳,这一觉却睡得极其踏实,甚至连梦丢没做,以至于第二日早朝时,严和只在外边敲了一遍门,他便醒了过来。
谢予灵睁开双眼,屋内一片漆黑,估计殿外月亮还犹在捎头,他缓了缓神,小心的拉开顾深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然後从床上走了下来,这才低声开口对着外面道了声:“进来。”
严和让跟着自己的小太监侯在门外,自己则端着放朝服的托盘和洗漱用具进来,他微垂头颅目不斜视,手脚麻利的伺候谢予灵打理好了,然後跟在谢予灵身後往殿外走去。
谢予灵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瞧了一眼床榻的方向,明黄帐幔间,隐能看见男人那张被散落青丝遮挡的若隐若现的白皙俊美的侧脸,他睡得那麽沉,仿佛这天地之间谁也无法唤醒一般。
顾深这些日子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这一觉可以说是睡的够沉,及至早朝过後谢予灵回来,听见推门时候的声音他方才悠悠转醒过来。
谢予灵站定在门口,看见还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张如玉面庞却反而舒展开来,甚至露了个不自知的笑意。
仿佛春风拂过原野,明如流水,艳若夏花,于瑟瑟冬风中,迷了谁的眼,又乱了谁的心。
谢予灵当日之所以阻止顾深逼问衆太医,绝对不是他单纯可欺,却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没底——若他的身体真的出了什麽难解的问题,他潜意识里是不希望顾深知道f的,所以直到第二日顾深离开了,他方才重新召见了刘太医过来。
刘太医大概是昨夜一夜没休息好,布满皱纹的眼下一片青黑,看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谢予灵清明的双眸直视着他,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直入主题:“昨日你隐瞒朕的事情,朕可以不予追究,但现在朕要听实话,若你再有半句欺瞒,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甚至是趋于平静的,然而刘太医却在瞬间惨白了面色,他一下跪到地上,四肢呈匍匐状态:“下官罪该万死,还望陛下赎罪。”实在是谢予灵语气太过笃定,以至于刘太医以为他是知道了什麽,临出门前咬死不承认的决心这一刻瞬间分崩离析,嘴一抖就承认了。
谢予灵指尖在手边桌案上轻轻扣击,发出几声沉闷的音节,语气却是和缓了下来:“只要刘大人实话实说,朕保证不会怪罪于你……朕到底得了什麽棘手的病,让你们这般为难。”
刘大人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将昨诊断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谢予灵听完之後,果然整个人都懵了,他沉默着坐在那里半晌,然後寒声问道:“这事情其馀几位太医也知道?”
他若是昨日听到这些话,大概真的会勃然大怒,治刘太医一个医术不精丶欺君罔上的重罪,那里还会问出这麽一句。可是经过昨天一夜,加上这些话是他威逼着刘太医才说出来的,再联想起自己进来的那些症状,他不由就信了一两分。
“回陛下,诊脉对于医者而言,乃是最基本的技能,滑脉更是极易探看,几位大人想必诊断结果亦与臣相同,”刘太医见谢予灵似乎真的没有办他的意思,心下稍稍松弛几分,当下说话也变得条分缕析了,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只是此事毕竟过于超脱常理,臣估摸几位大人八成也不会真的联想到……联想到那上面去,陛下放心,待臣今次回去之後,就说昨日乃是误诊,陛下已经恢复正常了,想必诸位同僚也不会起疑的。”
谢予灵听他说的一本正经,差点真觉得自己是有了身孕,他擡眸看向刘太医:“朕是男子,又如何会身怀有孕?”
刘大人膝行着朝谢予灵的方向摞了几步:“微臣斗胆,可否请再让臣探探脉象?”
谢予灵看到他眼里的严谨与认真,心突然狠狠的一沉,半掩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却终究递了过去。
刘大人小心的执起谢予灵的手腕,这一次又是探看了许久,然後他缓缓的收回手,说道:“陛下这却是喜脉无疑啊……若在此之前,老臣定然也是不信的,可昨日恰是家师祭日,微臣与师兄前去祭拜,中途问起师兄,方才知晓这男人孕子并未不可能之事!”
“此话怎样?”谢予灵无意识的垂眼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声音都有些干涩起来。
刘大人道:“臣的师兄年轻时候曾游历四国,医术高超而见多识广,昨日微臣问起时,听他说二十多年前在飞学国,曾为一个男子接生过,那男人在阵痛了一天一夜之後,産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他因此还研究了数年,只可惜终究没有什麽明晰的建树,时至今日也未能弄清楚这男子到底是如何孕育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