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
夕阳残照,烟霭空蒙一片,西南天空已经挂上了模糊的白月。
陆言卿掀起一具尸体上的白布,仔细端详着他们身上的伤口,然後缓缓站起了身:“确实是戾气所为,文暮舟,他出现了。”
叶寒岁的目光追寻着少年的脸飘忽不定。
旁边一直跪着痛哭的二个人忽然大喊:“啊,师兄!我们本是一起出去捉妖,却不曾想走散了,随後便看到他们这般惨死的模样,一定是文暮舟,是文暮舟杀了他们!”
那二人分明是放火的那两人。
“骗人。”躲着的叶寒岁咬着唇,比起文暮舟赤裸裸的坦率,二人虚僞的做派倒更让人心中愤愤不平。
“此等恶徒再度现身,看来,天下要不太平了。”宗主长叹一口气。
叶寒岁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想,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和他们口中的恶徒纠缠在一起,又该怎麽想。
院中的衆人逐渐散去,只有陆言卿始终留在尸体旁,眉头紧锁。
“师兄,叶寒岁今天怎麽没有跟着你後面了?”
侥幸逃脱的的二人终究是做了亏心事,用试探性的口吻问出了这句话。
叶寒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颇为紧张。
熟悉的声音缓缓道:“打听这些无关的事做什麽?”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看见叶寒岁的尸体,唯恐她回到了宗门揭露几人做过的丑事。
二人故意道:“估计是老宗主逝世她跑去哪难过了,不过这一两天真是清净了很多。”
陆言卿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又问:“师兄,你不去找她吗?”
“这很重要吗?”
陆言卿头都没擡。
听到这话,叶寒岁脑子嗡嗡作响。
她一个人站着,低着头,无措地抓着袖口,眸色也随着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翻涌出的泪水被强制性地压了下去。
不知为何,叶寒岁的内心忽然翻涌起巨大的悲哀。
夕阳西下,黄昏悠悠,陆言卿的身影被拉长。
温润公子自带一身正气,叶寒岁恍然意识到,像师哥这样优秀的人物,是不会为自己停留的。
自己在意的告别,在师哥眼中,或许只是少了一个没用的小跟班。
正失魂落魄,她的手腕突然被牢牢抓住,叶寒岁擡头一看:文暮舟?
“你怎麽跟来了?”
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低头注视着她,语气直白:“该和我一起走了。”
选择向前走,就注定要与这传说中十恶不赦的魔头文暮舟纠缠不休了,而选择停下,就可以留在她少时便倾慕不已的师哥陆言卿身边。
叶寒岁曾经为陆言卿停留过很多次,可唯独这一次,她不能停下。
是因为宗门的嘲笑声实在刺耳,是因为陆言卿那双眸实在冰冷,是因为师父的临终嘱托实在痛彻心扉,更是因为这冥冥之中的咒语来得实在不合时宜。
叶寒岁目光低迷,她又回头悄悄看了一眼正在验尸的陆言卿,陆言卿没有丝毫察觉到叶寒岁在同他告别。
叶寒岁眼眶红了几分,似下了很大决心,点头道:“好,现在走。”
等到叶寒岁已经随文暮舟走了很远的路,陆言卿才恍然间擡头,喃喃自语道:“跑哪里去了?还在难过吗?”
他向来不懂叶寒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