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还是做不到。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活下去。
林归伞终于崩溃地失声痛哭,不管不顾,哭得眼泪鼻涕满脸,像个摔一跤後止不住嚎啕的邋遢小孩。
被泪水迷蒙的视野中。
恍惚间,她看到拉斐尔正站在病房外,一双温柔慈悲的蔚蓝色眼眸,正安静注视她。
眨了眨眼,那道似真似假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
拉斐尔看到了林归伞即将自杀的一幕,却心知肚明,她下不去手的。
因为她就是这样,脑子不笨,但轴得只有一根筋,抓住一线机会就死都不放过,顽强得很。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光看吃不到。
一次都没有彻底绝望过。
拉斐尔既遗憾又欣喜,她越是这样,将她击溃就越能让他感到莫大的满足。
他知道林归伞在玩什麽小把戏。
进入疯人院前,她如果选择跟林雨停遁逃,他也鞭长莫及。
但她没有,而是杀死了他赠与她的一双父母,引起他的注意,察觉林雨停的悄然入侵。
她希望借此机会深入疯人院,救出被他收藏的几个灵魂,她的昔日同伴。
拉斐尔自是慷慨满足了她的心愿。
模糊她的记忆,安排邻居报警将她送入疯人院。
问题就出在这里。
在林雨停出现以前,林归伞孤身一人闯入他的领域,记忆被篡改过一次。
短暂的清醒却使她再次坚定深入疯人院的决心。
明知记忆将被修改,她会不及防备吗?
当然不会。
了解到谢言竹的情况後,他有理由怀疑。
与谢言竹接触的那段时间,林归伞完成了潜意识的强制清醒,表层意识依旧迷迷糊糊被他安排掌控。
但她的潜意识目的明确,操控她自己达成既定目标。
这也就解释了,林归伞那天是如何莫名其妙找到极乐投影的坐标。
她的潜意识是清醒的。
醒来也好,能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如何滑落向深渊。
拉斐尔微笑着想到。
翌日,到了每周一次的心理健康诊疗时间。
林归伞难得身边一点限制也没有,舒舒服服坐在柔软病床上,对面是拿小本本记录病情的拉斐尔。
“最近如何?”他擡眸看她,“有没有失眠幻觉等症状?”
林归伞没有隐瞒的意思,“做噩梦了。”
拉斐尔停笔,“能告诉我是什麽样的梦吗?”
“梦到一些以前的事。”林归伞抿唇说,“医生你知道的,对父母行凶的那段记忆我一直是模糊的,缺失了很多片段。”
拉斐尔恍然道:“现在开始逐渐回想起来了?”
林归伞点头。
拉斐尔唇角微弯,“恭喜林小姐了,这证明你的大脑防卫机制松动,已经不再将那些记忆视作心理创伤,病情也会慢慢开始好转。”
林归伞也笑起来,“还得多亏了医生。”
多亏了拉斐尔,主动归还那些被她遗忘,被他篡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