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市面上哪有这种遥控方式,就说疯人院哪来的闲钱在电视上整活?
拍打电视机没效果,又踹了几脚後,林归伞确信这玩意儿不是高级货,单纯坏了而已。
她甚至还在靠墙那侧,发现萧夺留下的脚印。
那麽问题来了。
林归伞凝重地思索起鸡与蛋的起源问题。
是萧夺先把电视机踹坏,还是电视先发生故障,他意外发现物理换台的方法?
林归伞宇宙猫猫头了一会儿,得不到答案选择放弃思考。
继续猛踹电视,费劲调整到自己平时爱看的频道。
林归伞坐在病床上,平时只觉稀松平常的内容,这时反倒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转眼就要过去,林雨停那厮随时可能出现。
林归伞只好遗憾地站起身。
为什麽偏偏是在自杀前,让她发现平日里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有这麽多令人惊喜的细节?
还是只有放弃生命的那刻,才知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美好?
林归伞将尖锐的牙刷柄断口,毅然抵在了脖颈,她对照过医学书籍,确认在大动脉的位置。
呼吸急促,心跳飙升,泪水打湿了眼眶。
手已经彻底麻木,失去了知觉,可能还在轻微哆嗦,她不知道,只知道就算当场刺破大动脉,也压根察觉不了是何时动作的。
她为什麽会这样做,産生自杀的念头?
林归伞扪心自问。
大脑空白一片,什麽思绪也没有,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是一时兴起的冲动?
突发奇想的尝试?
还是——
她累了,不想再挣扎。
昨晚那个梦,像是荒原落下的一点火星,轻飘飘没有重量,落在漫山遍野的枯草里,却燃起一场寂然无声的火。
将她烧没。
此前经历的一幕幕流星般瞬闪眼前。
杀父弑母,半山腰别墅迎接林雨停的神降,亲眼目睹世界毁灭,她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这个世界没有希望。
就像灰烬堆里最後一点孤独闪烁的火星,任凭死灰复燃的架势再怎麽声势浩大,风一吹雨一淋就扑灭了。
林归伞深吸一口气,发抖的手渐渐平复。
小臂肌肉紧绷,就要用力捅下去的那刻,耳边错觉般飘来一声叹息。
“唉,怎麽这麽傻呢?”
林归伞持锐器的手一松,震惊得瞳孔紧缩,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本应该离开疯人院的谢言竹。
“也不能这麽说,心理压力太大,人家偶尔发泄一下呗。”陶泽弱弱道。
萧夺没好气,“你发泄是通过嘎脖子?”
晓天仪不耐烦道:“行了,都闭嘴,吵着人家了。”
“没关系的。”林归伞转头看了一圈,却只能见到空荡荡的病房,靠近玻璃窗望向走廊,又推开盥洗室的门。
一无所获,临死前的幻听罢了。
她默了片刻,微笑起来,“没有吵到我,热闹些也好。”
回应她的只馀下寂静。
林归伞强忍大哭的冲动,缓慢弓着腰,颓然滑坐在地上,细细密密地颤抖。
看向被她松开後掉落的牙刷柄,捡起来,扔得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