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惶惶地摇头,“我……我还是要先找爷爷。恩公,能劳你带我去那位苏公子府上麽?”
“他伤得不轻,一来一回,不嫌折腾?”
“那我先和爷爷住。”
想到爷爷,她眼眶微红,咬唇不肯让眼泪掉下。
季千里心里一软,擡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笙,那你今夜便去那位苏公子府上陪爷爷,明儿我再来看你。越公子,劳烦你与那位苏公子了。我要先告辞了。”
亭外小舟还在,摇船的人却不在了。季千里踏上去,兀自摇摇晃晃,约莫一刻时辰才划到就近岸边。
岸边雪柳开了花,一树连着一树,丝丝垂落,朵朵雪白。
他正要往西面走,忽闻一声低沉的喷嚏声。侧身看去,只见月光之下,一匹马儿候在岸边柳树下。
那马儿体型高大,通体雪白,线条流畅,在这暗夜中竟如白云般亮眼。脖子上连缰绳也没一根,却不吃草,也不乱走,一双褐色眼眸懒洋洋地睁了睁,好似通人性般望着他。
季千里心生喜爱,脚下上前,要伸手去摸它的脖颈。
甫一凑近,白马倒退两步,又打出一个明亮响鼻,而後几乎毫无预兆,冲他高扬起前蹄——
“小心——”背後传来一声轻喝,“流云!”
季千里动作微顿,茫然回首,只见一道白影出亭而来,好似惊鸿一掠,翩翩如飞,一眨眼瞬间,便已落到岸边。
清光下,那人长身玉立,微挑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少年。
与此同时,季千里只觉手心微痒,又回过头,见那白马儿扬蹄後垂下头,亲热地蹭了蹭他顿在半空的手。
“这是越公子的马儿?”他问。
没得到回答。
他又朝白马道,“你叫流云?”
他一唤出马儿名字,那白马更显得有几分兴奋,更擡起头,不住拿头去贴他脸。
“流云,流云。这名儿真配你。”
季千里摩挲着马脖子,侧首道,“它真亲人。”
越东风哑然失笑。
好半晌,他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再开口时少了些轻视意味,甚而含着微微的笑意,“这话若让醉儿姑娘听见,定恨不能吃马肉。”
“嗯?”
越东风不答,翻身上马,动作潇洒漂亮,又朝他伸出只手,“上来。”
季千里又“嗯?”了一声。
“回程路远,阿笙姑娘托在下送季公子一程。”越东风瞥白马儿一眼,“旁人骑不了流云。”
那流云本蹭着季千里脖子,听主人说完话,回过头,轻咬一口他膝盖。
季千里又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脖子,擡眼望着马上那人。
越东风端坐在马上,微垂下眼,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季公子,你不是急着回府?”
两人对视片刻,季千里正要伸手,忽听岸边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二少爷——”
“二哥——”
“少爷——”
“千里——”
原来季府的人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