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抚月没有意见,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从这天起,每天晚上入夜後,除了值夜的人,方抚月也会在寝殿里陪着霍安瑾。
方抚月的生活就这样明面上回到了正轨。
只是方抚月才好好休息了几天就又睡不好了,这次倒不是因为霍安瑾,而是因为方怀云。
——县试开始了。
虽然郑大人跟方抚月说了不会有问题,但是这毕竟涉及到方怀云,所以方抚月根本没法冷静,以至于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是霍安瑾第一次意识到对于方抚月来说他跟方怀云是不一样的,哪怕方抚月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远比跟方怀云的时间长,他在方抚月心里的地位也远远比不上方怀云。
他的喜好,方抚月铭记于心,他的习惯,方抚月了如指掌,他的安危,方抚月拼尽全力,但是方抚月陪在他身边这麽多年,从来没有因为他的事出现过这样不安的情绪。
从来没有。
方抚月可以为他去死,但方抚月只愿意为方怀云而活。
得出这个结论後,霍安瑾的心里生出了一些不平,甚至有些嫉妒方怀云。
可方怀云是方抚月的亲弟弟,是方抚月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份血脉亲情是他再怎麽努力也赶不上的。
想到这点後霍安瑾有点泄气,不一会儿又迅速打起了精神。
既然方抚月现在觉得方怀云更重要,那以後觉得他更重要不就够了吗?
于是这天起,霍安瑾的噩梦情况毫无征兆的出现了‘恶化’,明明一个月之後就已经不会做噩梦的他,硬生生装了四个月。
为什麽四个月之後就不装了呢?
因为四个月後方怀云过了县试,还是以头名的身份过了县试,方抚月已经不用担心他了,转而全心全意的开始思考霍安瑾做噩梦这件事怎麽眼看着要好了,却又硬生生拖了这麽久。
霍安瑾看着方抚月不再想着方怀云,而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不少,这才不再继续装出做噩梦的样子。
*****
因为方怀云是县试头名,所以他不用参加接下去的府试跟院试了,已经是一名秀才了。
听到这个消息後,方抚月在第一次没有控制住情绪,当着东宫衆多宫人的面喜极而泣。
哭了好一会儿後她就跑去了永和宫,感谢郑晚溪帮她牵线搭桥,让方怀云可以跟着郑大人夫妇读书,除此之外还告了个假。
方怀云考上秀才是个大喜事,方抚月想要出去看他也是情理之中,郑晚溪自然不会拒绝。
得到了许可後,方抚月就回去了东宫,将她最好的一件衣服翻了出来,第二天一早就穿着这身衣服,带着她平常不会带的昂贵的首饰出宫去了。
去到郑府後,方抚月给方怀云简单收拾了下就领着他去了李秋娘跟方城合葬的地方——方抚月在李秋娘的墓旁给方城弄了个衣冠冢,给方明日也弄了一个。
到了目的地後,看着两个坟茔上的杂草,方抚月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开始了清理,方怀云这个新鲜出炉的秀才也学着方抚月的动作干起活来。
方抚月一边给三人清理坟茔上的杂草一边开心的说道:“爹丶娘丶哥哥,我今天是来跟你们说个好消息的,怀云考上秀才了,你们不用担心他以後只能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他才十二岁,以後的时间还长着呢,说不定日後能弄个大官当当,到时候我再让他给你们好好修修坟。”
“至于我,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再有两年多我就可以出宫了,你们看我这身上穿的戴的哪样不精致,而且我手里还攒了不少的银子,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没有足够的嫁妆会不会嫁不出去了。”
“爹丶哥哥,你们再也不用因为怀云跟我冒着生命危险去边关了,娘,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被怀云拖累,过不好我这一生了。”
说着说着方抚月的眼里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方怀云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姐,我考上了秀才是好事,可不是想招你哭的,你要是这样我就去跟先生说,让他把我的秀才功名给收回去算了。”
方抚月横了他一眼:“你这是说的什麽胡话,功名这东西是随便就能收回的?你当成什麽了?”
方怀云却只是看着她傻笑。
方抚月看着这样的方怀云,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就比他大一岁的霍安瑾看起来已经跟成人无异了,这孩子却还跟没长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