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你说那个晚宴吗?”柯让倒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
“对呀。你忘了?”
“天哪,你才忘了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那个时候!”柯让抢过杨疏乙手里的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又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是那个时候?我想想……”杨疏乙脸颊上有两朵红晕,是刚刚的冰镇雷司令留下的。他其实很困很乏,但还是坚持给小孩儿的重要生日捧场。
“你不记得了?是在休息室……休息室的外面!”柯让着急的提醒他。
“好啦,记得,记得,自动贩卖机,两罐拿铁……”杨疏乙笑道。
“其实比这更早之前……我就见过你了。”柯让突然故作神秘。
“噢?”
——在香港的LunedeMiel大楼,在手机上的咖啡店banner,在唐昕的微博上,在馀显的办公室窗前,在他的化妆间休息室……一幕幕回忆铺开在柯让眼前。
“很多很多次!我早就见过你了!”柯让扑上去紧紧抱住杨疏乙,突然一种海啸一样凶猛的情绪在他的心里翻腾,他要怎麽才能让眼前的人知道,自己想把天上的星空丶海里的月影丶沙滩上的每一粒贝壳都统统送给他?
杨疏乙在惊诧之间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柯让抱起来,柯让三两步跨进卧室,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床上,忽而又化作一阵狂风,在恋人的嘴角丶脖颈反复席卷。他带着春雷的涌动和嫩芽破土的决心,要在疾风骤雨中提前采摘那刚结的花苞。
“别这样……”这一声低沉的叹息却像出鞘的凌冽寒光,格挡了柯让的势如千钧。
杨疏乙疲惫地看着他,用商量的语气:“我们聊聊天,这麽久没见,你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柯让嗅了嗅他的鼻尖,是冰凉的木质香混合了雷司令的清冽,他委屈地说:“上次说好了的……”
“嗯,是说好了,那我帮你……”
“不是,我说了不止这个!”
“……”杨疏乙仰躺着,任由柯让像只不知自己有多重的狼崽子,毫不客气地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你为什麽……排斥我?”柯让咬着牙问。
“不是排斥你。”杨疏乙不知道该如何向柯让解释他难堪的问题,在这一刻他再次无比厌弃自己拖延和逃避的坏习惯,临到头了,他还是没有想好如何跟对方坦白自己那见不得光的意图。
“我不明白,我很难过。”柯让看着他,眼神里只有控诉和悲伤,他快速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隐忍的激动情绪,杨疏乙相信也许下一秒他就可以把自己撕碎。
他捧起柯让的脸庞,鼻翼两旁因这一个月的户外比赛,留下了阳光的痕迹,那些像沙砾一样的细小雀斑轻盈地点缀期间。这本是他多麽喜爱的一张脸,如今却因自己而愤怒破碎。
“是我的问题,我以後和你解释好吗?”
哪怕在示弱的请求之下,柯让仍然用残忍的目光扫视他面孔上可能存在的破绽。
“你排斥什麽?sex□□sexorprativesex?”柯让执拗地要寻找答案。
这过于大胆直白的问题让杨疏乙的难堪无所遁形,他早该知道,凭柯让这样心性敏感又聪明的人,如何察觉不出呢?况且他出生成长在这个向来号称开放又浪漫的国度,亲吻如饮水一般日常的耳濡目染中,他要如何接受自己的恋人有这等排斥解放天性的异征?
“如果我说都是呢。”杨疏乙终于缴械投降。
一时之间,柯让发狠的愤怒平息了些许,似乎找到答案比答案本身为何更为令他释怀。他轻抚恋人的额角,送去细雨一样的亲吻。而後侧身躺下来,笑着抚摸恋人的鼻梁。
“我以为你讨厌我,不是就好。”
“不讨厌你。”
杨疏乙长舒一口气,以为闹剧到此为止,难道小孩儿就这麽轻易妥协了?他不无疑惑。直到又听到对方问:
“那你和前任什麽的……也不是没做过吧。”柯让大概是想起了之前无意中偷听到的那次吵架。
杨疏乙不耐地回答:“做是做过。”
“那我和他们一样就行……”柯让猛地又扑上来。
他天真的好像一只以为被彻底原谅的宠物,殊不知一时认错而後再犯只会激起主人更狂暴的恼怒。
杨疏乙用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力量,将他一把推开,柯让一只手蹭空,杵在床沿,他吃痛收回手臂,整个人都翻下了床。
“你不准和他们一样!!”
随之而来是“砰”地关门巨响。
屋内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