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帮爸爸剃过胡子,在他找不到镜子的时候。”
“……”
严修并未置可否,但南素已经从他手里取走了剃须刀,就那麽轻轻一碰,他都感觉到了——女孩子的手那麽软。
南素打湿了马赛皂,在手心搓起细密的泡沫,然後抹在严修的下巴和脸颊两旁。
手心比手指还要柔软……严修心想着,面上一动不动,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但嘴角细小的抽动和绷紧的太阳穴皮肤,暴露了他的不自若。
“你坐下吧,我够不到。”南素把剃须刀也过了水,准备给他修面。
两人一个盘腿坐在沙地上,一个跪直了,各自严阵以待丶神情肃穆。
刀片在皂液泡沫中顺利地滑走,片草不留。两人呼吸很近丶各自闷不出声。远处的湖上有渔船在打渔,声音传过来似乎都经过了漫长的距离。
“嘶……!”严修突然吃痛。
“啊,对不起……”南素惊慌。
“没关系。”
这麽一打断,气氛奇妙地变化了。
“再等等,快好了。”南素哄到,她笑得暖暖的。
“为什麽……要这样做?”严修怕动作太大,只能不动嘴地嗫嚅道。
“我感觉这样你会很帅。”
“……噢。”
“好了!去洗掉吧!”
泡沫和刮掉的胡渣还留在脸上,暂时看不出个大概。南素站起身,伸手拉了严修一把。小小的她倒是像把严修提溜起来了似的。
“卡——”
“化妆组上,把粘胶处理干净,再重新打一道泡沫,尽量还原现在这个样子。”
“我刚刚不会真的刮到了吧?”一下片场,阮南素紧张地跑过去看。
“没有啊,骗你的。”杨疏乙给了她一个wink。
“刚刚那里加的好啊!”陆广言赞道,“南素也接的很自然。”
“我记得最早的本子里,这一段有严修在湖边上换衣服的场景啊……”阮南素疑惑,“所以现在是我的视角,我过来以後严修已经把背心裤衩换上了?”
“不是你的视角,是他公司的视角,不让拍!”陆广言冷哼道,显得很不服气,“其实这段是为了展示野外的自然感,有湖水丶土地和太阳,也为了表示严修真正与这里融为一体,开始做回自己,与南素建立情感联结後,也开始真正主宰这里。”
杨疏乙坐在一旁,化妆师在给他处理面部。
“我倒是同意,但不是我让删的。”
“你在第一部电影里不就脱过,现在一点不肯为艺术献身了啊?”
“……”杨疏乙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但很想骂人。
“我听说国内引进的版本都替换了片源,那段镜头给做了处理了?你们公司真是霸道啊。”陆广言继续揶揄。
“……到底是听说的还是你自己看的?”杨疏乙无语。
“南素你看过吗?他的处女作?”
阮南素捂嘴忍笑,“咳…那我应该是看过,原版。”
“哎哟,疏乙脸都红了!”化妆师跟着打趣。
“烦死……“
重新开拍,接着上一条。
严修捧水洗干净脸,湿漉漉的头发也被他一并拨到了脑後。没了胡须,干干净净的脸庞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谢谢你……”严修有些不自在,没了胡须就好像少了面具似的。
“果然很帅。”南素笑着看他,面前的年轻人突然变成像在操场上打棒球的大学生一样阳光清澈,之前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彻底不见了。
严修捡起泡干净的衬衣和长裤,拧干了水。抖了抖,细小的水珠又溅到了南素身上,他慌忙笨拙地道歉。
南素嘻嘻哈哈地道出自己过去对他的刻板印象,时不时被他纠正中文的发音和语法。严修拎着同样洗干净的靴子,南素帮他拿着草帽,两人在日光中,沿着湖畔散步。
“所幸是那个年代……大胆追求所爱是新兴女性的标志之一。我相信他是特别的那一个。在合适的时机,我像一只捕猎的母豹,快速出击,轻松地将我的猎物丶捕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