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急救的时间里,秦淮远和秦槐云风风火火丶慌慌张张地找来了,两人一路喊过来,妹宝听见声音走出去,两人在瞧见她的刹那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因为她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血渍。
一点而已。
Lila流産了,肋骨断了两根,左手臂骨折,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
等她从手术室出来,麻药醒後,妹宝递给她手机:“给齐先生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
麻药劲儿没缓,Lila还晕晕的,闻言笑了下:“告诉他了又怎麽样?”
妹宝让她问得懵逼,嘴唇张开半晌,才说:“至少得问他要医药费吧?”
Lila又是一笑:“这种行为又不可耻了吗?”
妹宝抿了下唇:“一个巴掌能拍响吗?他也不是什麽好东西!”
Lila眼睫一顿,哈哈笑:“您真是个心善又心软的人,谢谢您。”
妹宝垂眸不语,想起梁家的腌臜事,想起大嫂的质问,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又或许是介于两者之间,好不到位,坏不彻底。
她感觉迷茫。
许是阎王殿走了遭,断了肋骨的同时也重新塑起了傲骨,Lila不愿意给齐先生打电话。
顾院长那次寿宴後,梁鹤深考虑到妹宝以後少不了要社交,担心她再遇上类似情况,便点到为止地跟她说了些北城豪门圈层的隐秘。
齐先生和齐太太原本是青梅竹马,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联姻,在外人看来也算男才女貌丶情投意合的一对,两人结婚十年有馀,也曾有过一子,但不幸早夭,圈内便有传闻,说两口子就是因为孩子闹到如今貌合神离的地步,只是闹归闹,这婚姻关系却断不了。
豪门这种事多得数不清楚,连梁鹤深这样品行端洁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再看齐先生和Lila,两人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不可能是毫无感情的,但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事实,他既要又要的恶劣行径也是事实。
齐先生是顾教授的得意学生,和秦家丶梁家在生意上或多或少都有牵扯,这种事轮不上妹宝指手画脚,而且摊上了也很麻烦,Lila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女人,也不是可以深交的对象,闲言碎语很多,影响个人名声事小,影响了家族名声事大。
丁映的意思是,资助点医药费无伤大雅,但绝不能明目张胆去关照,妹宝能帮她到那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搅这趟浑水。
原本计划的自由行,因为这样一个插曲,大家都过得心不在焉,尤其妹宝,莽撞插手了这种事,又不能直截了当告诉梁鹤深,怀揣忐忑和自我怀疑,那些惊艳的美景,在她眼里统统有了伤春悲秋的凄凉。
想着展会开始後,必然有机会故地重游,这次的墨城之行便提前结束了,但也只比妹宝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天。
飞机抵达北城,是在夜晚,妹宝一下飞机就给梁鹤深拨去电话,报告行程。
“我在机场了。”梁鹤深在电话里给她指路,“你取完行李,顺着人流走,我就在出口。”
挂掉电话,耳边响起一声笑。
秦戎征一身酷黑大衣,手捧红玫瑰,从头到尾扫他:“巧啊!”
“巧不巧你不知道?”梁鹤深回他一记冷眼。
秦戎征搓了把後脑勺,又笑:“不是,你以前说你的未婚妻是小你十二岁的,我这掐指一算她不是还没到法定婚龄吗?你不至于如此饥渴吧!再说,你那婚礼办得偷偷摸摸的,你那小太太一来没戴婚戒,二来脑门上也没写你梁鹤深的名字,谁能想到呢!”
梁鹤深皱眉:“吵得很,别说话。”
秦戎征哼一声:“差不多得了,我太太回去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侄儿春心萌动那也只是心动又没行动!你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吗?而且论辈分,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公呢!现在这样,不礼貌。”
“……”梁鹤深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听到满耳朵苍蝇叫,也佩服这人能把每句话都说得像在往他耳膜上糊大粪。
得不到回应,秦戎征瘪瘪嘴,低头嗅了嗅怀里的玫瑰,过了会儿,又转眸:“你来接太太,不带点礼物?要不要借你一支玫瑰?”
“不要。”梁鹤深说,“走开点,别装作认识我。”
“凭什麽我走?”秦戎征说,说着又感叹,“还是包办婚姻好啊,不然你这麽一号人还能有老婆?”
梁鹤深干脆转身,往旁边挪了几步。
“……至于吗?”像躲瘟神,秦戎征死皮赖脸,跟着他挪,一边挪一边看他的腿,目光定格于他漂亮的木手杖,“我看别人截肢的,穿了高科技假肢,都能独立行走,你不行?”
梁鹤深睨他一眼,本不想回应他任何问题,但又忍不住开口:“我行!”
秦戎征“噗嗤”一笑:“行行行,你行!那为什麽……”
“这样帅!”梁鹤深烦躁地打断他,又冷漠森寒的一眼睨过来,“还能用来打人。”
“……”秦戎征默默挪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