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5章人工叫醒服务
闹钟响第一遍时,妹宝把耳朵藏进了枕头下,响第二遍时,她懒懒唤了声“世叔”——星期天的闹钟时常是个摆设,一般由梁鹤深帮她掐掉,让她再睡会儿,然後用人工服务叫醒她。
直到闹钟响第三遍,妹宝才揉了揉眼皮,眯缝眼睛先去摸手机,凭直觉关掉了闹钟,再去看身边。
梁鹤深仰靠在床头,两臂环抱,低垂着眸,一脸冷肃,或说是面无表情。
挺奇怪的,妹宝在被窝下缓缓挪动身体,攀到他的腿上,又环住他的脖子,还不大清明的视线往上,声音柔软而含糊,带着一点点哀怨:“您醒了啊?怎麽不帮我关闹钟。”
梁鹤深眨了下他干涩的眼——不是醒了,是一夜未眠。
他用小半个晚上,查清了妹宝昨夜去了哪里,发生了什麽事,又用大半个晚上,料理了始作俑者以及她背後了不起的角色。
所以,一夜未眠的其实也不止他一个。
现在,他在等妹宝主动开口。
卧室有恒定如春的空调,不用担心会着凉,但他还是裹着被子把妹宝往上拎了下,她还在待机状态,又或许纯粹是想撒娇,就这麽甜甜的丶懒懒的一笑,软塌塌地又趴在他的胸膛,还哼哼唧唧地凑过来吻他的喉结。
这个动作相当犯规——让他又舍不得教训她什麽了。
原本想着,积攒一夜的情绪,绝不能再让她轻描淡写地翻篇,现在可好,她还浑然不觉,就已经翻了篇。
梁鹤深对自己简直无话可说,他擡起手掌,放在妹宝背上,这个姿势,的确不适合对峙,适合亲吻。
人工叫醒服务正式上线,两分钟後,妹宝睁开眼睛。
唇上馀韵未散,大掌停在脸颊边,轻轻揉着抚着——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但因为那个地方还有些浮肿,自然就有微微的刺痛感,妹宝蹙了下眉,抓住他的手挪开。
两人分开些距离,视线相对,梁鹤深把手掌挪去她的胳膊处虚握着:“有没有事要和我说?”
妹宝憨憨一笑:“早安,阿深,我爱你。”话落,她又嘟着嘴巴亲上来。
“……”梁鹤深哑了下,垂眸咳一声,又不得不强摁内心愉悦,严肃地开口,“脸怎麽了?”
“脸?”妹宝眨了眨睫,有点懵,懵了长达两秒,回过神,瞌睡醒得不剩一星半点。
那双呆愣愣的眼睛陡然炯亮,眼珠一转,翻个身丝滑撤离,几乎是滚下床的动作,梁鹤深伸手去捞,没捞得住。
妹宝站稳後跌跌撞撞跑去梳妆镜前,侧脸,一脸惊恐地大喊:“天啊!我脸怎麽了?”
她惊愕地回眸,撒谎不带草稿地说:“世叔,我要告诉您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昨晚梦见自己和别人吵架,吵到气头上了,我和她互扇耳光,啪啪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巴掌印了,难道是我睡觉印出来的吗?”
妹宝疑惑地皱起眉,擡手贴在指痕上比划:“您起得早,有没有看到,我是不是这样捧着脸睡觉的?”
“不然无法解释啊!”她哆嗦一下,颤颤巍巍挪了挪视线,“不会又遇上……”
“……妹宝。”梁鹤深扶额,口吻无奈地打断她拙劣的表演,“太浮夸了。”
“……”妹宝叹声气,无可辩驳地收起了辣眼表情。
梁鹤深拍了拍床边,和颜悦色地说:“过来,我又不会教训你什麽,你这样惊弓之鸟的表现,反而会让我很受伤,是我哪一点做得不够好,让你很不信任吗?”
妹宝大声回应:“当然不是!”
“那就过来。”梁鹤深又拍了拍床边,语气温润平和。
妹宝擡起眼,看他眉棱微蹙,目光沉寂,脸上挂着三分哀怨七分自责的表情,心里猛地一顿,低头揉了揉拳心,半信半疑地挪回床边。
靠近了,梁鹤深伸臂一揽,将她圈进怀里,手臂紧紧钳住了她的身体,类似公主抱的姿势,是个安稳的姿势,也是个很难挣脱的姿势。
妹宝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都被他束缚住了。
“和人忽扇耳光?挺能耐的。”他笑了声,“哪只手?”
妹宝动了动手指给他提示,梁鹤深于是放掉了那只安然无恙的手,着重检查她的罪魁祸手——他垂着眸,检查得一丝不茍。
“第一次打人?”
“当然啦!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分,我怎麽可能……”妹宝脱口而出,转眸却瞧见他脸侧如出一辙的指痕印,颜色很淡,但他肤色白,所以很难装作看不见,她呛了下,做贼心虚地改口,“当然不是啦!我又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打人耳光这种事,小事情啦,我都孰能生巧了。”
她天真无邪丶有恃无恐地笑了笑。
“……”梁鹤深眯薄双眼,恍惚间想起这样的掌印,在他脸上也有一片,当即意味深长地蹙了下眉,眸光朝下一扫,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哎唷!”妹宝惨叫一声。
梁鹤深立刻松开手,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她意图昭彰地抱怨:“我打人耳光都没您捏这一下疼!”
她一副苦兮兮的表情,欲哭无泪地甩了下手,小嘴一翘又说:“您是想把我的手捏碎吗?”
“抱歉。”梁鹤深心疼地给她揉了揉,“我一心急,就没控制住力度,很疼吗?”
“嗯嗯!”妹宝挤出眼底一片晶莹,顺势从他怀里离开,翻个身改成跨坐在他腿上,“对不起世叔,我让您担心了,我的确是跟人打架了,但我没输!”
梁鹤深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温声说:“我能问你原因吗?”
妹宝便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包括冷和雨被明星围困後的那番表现,也包括去晚会找了江司甜而没找姚宁悦这件事,梁鹤深没问她为什麽,或许是原因都心知肚明,也或许是纯粹想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坦白结束,两人都沉默了,但那份沉甸甸的心情未得丝毫缓解。
妹宝无声望着他,又片刻,倾身摸来手机点亮,然後坐去床边:“世叔,今年家宴上,您会和小雨道歉吗?”
梁鹤深与冷和雨的年龄差距,甚至还没有他和妹宝大,他跟妹宝道歉,已经做得相当熟练了,但要长辈跟晚辈道歉,他本能地迟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