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深坐去餐桌边,盯着那三条蜈蚣,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垒起来,等垒到108层时,终于坍塌——免疫了。
妹宝洗漱出来,发现他还坐着发呆:“世叔,您不洗漱休息吗?”
梁鹤深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又说:“你先睡。”
“好吧!”妹宝走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落下一个吻在他唇上。
嘴唇相碰,触感软软的,却似梆硬的石头砸下,立刻引发风暴,梁鹤深揽住她的腰肢,往怀里带,加深了这个晚安吻。
小姑娘太累了,吻过就溜走,没有丝毫兴致把这个吻发展到别的地方去。
梁鹤深只好去浴室,自己降降火,出来後,看了眼卧室,又看一眼客厅,犹豫一下,最後还是选择回到客厅,重新坐回餐桌边。
真希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很难想象这蜈蚣如果越狱了,会引发怎样的灾难,那时候,这房子想必都是不能要了的。
房子是其次,万一把妹宝咬了?
梁鹤深猛地闭眼,又睁开,眼神炯炯盯着三条蜈蚣——要不偷偷喷点杀虫剂进去?不行,太明显!要不让杨雯买只鸡来,借着给妹宝炖汤的理由,把……菜市场的鸡是这些家夥的对手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偌大的集团都没让他如此烦恼过。
好端端的乖巧丫头突然养起了蜈蚣,就不该擅自做主给她换室友,缺德!报应分分钟来了。他这是搬着石头砸了谁的脚?
——反正不是他的,他已经没脚了。
梁鹤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夜到後来,发誓要紧盯蜈蚣的人还是因为生理上的不可抗力睡着了,大概是因为身边没有可靠的臂膀或者熟悉的味道,妹宝中途也醒了。
卧室门隙开一条窄窄的缝,有客厅里的暖光漫进来。
落地窗外,城市霓虹沉寂下来,夜色浓稠而无边。
妹宝揉揉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去。
梁鹤深坐在餐桌边,後脑勺磕在梆硬的椅背上,双手交握搭在腹部,他脸庞呈45度角往上仰,绷紧了下颌和脖颈的线条,喉结自白雪中拔地而起,在暖黄灯光下,尤显得耀眼丶性感且张扬,更漂亮的是浓郁而长卷的睫毛,还闪烁着些微金色光芒。
这个睡觉地点和姿势,应该是极不舒服的,但他的呼吸温和而均匀。
妹宝坐去餐桌,小心而缓慢地挪到他面前,擡起手,碰碰他的睫毛,再碰碰他的喉结,最後俯身下去。
柔软的湿气扑来眼底,梁鹤深眼皮轻轻一挤,那阵湿气转而又去到唇边,这次除了湿湿热热的感觉,还多了点软软绵绵的触感,最後,这份触感在喉结上搁浅。
梁鹤深一个激灵,醒了。
眼前,赫然一张虚化的小脸,还没反应过来,长发如瀑悬来脸颊和颈部,一个轻若无物的吻落在了鼻尖。
——这下,人醒了,某些部位也醒了。
妹宝眨眨眼,唇角一弯,笑了,细软手臂擡起来,懒懒绕过他的脖子,直截了当往他怀里落,梁鹤深赶紧擡手接住她——真是……莽撞得让他无比心动。
低头,正经吻过去,缠绵的声音扰乱心思,只剩不可言说的情愫在疯狂滋长丶蔓延。
妹宝耸耸嘴巴,声音含糊绵软,表达不满:“怎麽睡这里?”
与此同时,梁鹤深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贼手,撩开裙摆往里:“回床上去?”
两句话碰在一起,相视一笑。
梁鹤深早就认清本我,无可辩驳也懒得辩驳,他就是禽兽,还是饥渴多年的老禽兽,妹宝则更加坦荡,她就是妖精,能把人精血阳魄统统榨干的小妖精。
妹宝从他腿上离开,倚在餐桌边,懒散地“哇哇”打个哈欠,又擡指,虚虚托着他的下巴,一种千娇百媚丶居高临下的姿态:“如花似玉的老婆摆在床上,某些人却在椅子上睡着了,唔,此事容後再议吧!”
“……”梁鹤深哭笑不得,他一掌抓住她,一掌撑着桌子起身,顺势就搂她进怀,“原谅我吧,我是担心——”
他把视线挪向餐桌中央,就一眼,陡然色变。
妹宝看他脸色不对,也惊醒几分,飞快看过去。
三条蜈蚣,只剩了两条,不见了那条最大的——秘鲁白脚。
妹宝声音颤抖:“世叔,白白呢?”
梁鹤深:“……”她明明怕得要死,还能称那家夥为“白白”,梁鹤深也是挺佩服的,但眼下,不是那麽倒霉吧?
前一秒还心猿意马的人,现在已然心如止水,他抓紧妹宝,目光环伺警觉:“别怕,白白那麽大一条,目标很明确的。”
“厨房有扫帚,去帮我把扫帚拿过来。”梁鹤深轻轻推开妹宝,但下一秒又把人拽回来,“你就站在这里,哪也别去,我去找找看。”
话落,脚步刚挪开半步,沙发底下冒出两根褐红色触须,两人同时呼吸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