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7章不期而遇的惊喜
梁鹤深一张手撑在枕边,一张手扶开她的额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一觉睡到了晚上十一点,肚子饿不饿?”
他温柔得让她沦陷,几乎要进行第二轮抢救。
妹宝眨眨眼,模糊的眼睛又澄澈许多,这才看清他眼里的血丝,恍若裹缠落日馀晖的破碎霞光。
“世叔,您丶您哭了?”妹宝伸手捧住他的脸颊,皱了皱眉。
“是空调太干。”梁鹤深笑着狡辩,“病房没有加湿器。”
“南方很少用加湿器。”妹宝把手指轻轻摁在他的眼皮上,揉了揉。
梁鹤深笑出气音,抓住她的手,又放在唇上亲吻:“够了,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惩罚。”
妹宝故作迷茫,形容无辜:“我又做错事了?”
一个“又”字,让梁鹤深的哀怨统统哽在喉中,是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是差点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梁鹤深笑着摇头,按揉她插过针头还贴着止血绷的手背:“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妹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环顾四周,两人间的病房,另一张床是空着的,病房里只有她和梁鹤深。
忽然想起什麽,妹宝猛地坐起来:“大嫂那边……”
“母子平安。”梁鹤深回答她。
“谢天谢地。”妹宝重新躺回去,缓出一口气。
她只有这样一句话,其馀的再也没有了,没有疑问,也没有关心,近乎冷漠丶无情,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立场,比如问问,孩子的身体情况丶大嫂的身体情况等等,因为害怕听到的答案她承受不起。
她不问,梁鹤深就不说,他也确实不关心,他没有那麽博爱,他甚至残酷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杨欢咎由自取,她淋漓尽致地向衆人演绎了一场小事化大,大事爆炸的荒诞戏剧。
梁鹤深把她的手重新塞回被窝下,恰在这时,被窝里响起一串咕噜声,很轻,但也很近。
妹宝连忙把手摁在肚子上,好像这样就能遮住尴尬和窘迫。
这个小动作落进梁鹤深眼里,他只觉得可爱,目光移向床头的储物柜,满满当当的包装袋。
不知道她什麽时候会醒,每隔半小时就会有新的一袋送来,用以应对这个季节散热太快的问题:“喝粥可以吗?别的都凉了。”
梁鹤深站起身,去拆包装袋。
妹宝坐起来,视线越过他,落在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上,有一簇玫瑰,没有特别的包装,只是简简单单装进了一个牛皮纸袋中,就像是买了太多外卖,商家随机赠送的一样。
也不是热烈灿烂的红玫瑰。
颜色介于奶茶色和裸粉色之间,是复古素雅丶温柔大方的色系,像……好吧,这也能套用在梁鹤深身上吗?但感觉确实如此,他连选花,都能选中与他同种格调的花,毫无偏差。
“卡布奇诺玫瑰。”梁鹤深察觉到她的视线,笑说,“抱歉,花店只有这种颜色了。”
“很漂亮。”妹宝没有说谎,其实无论是什麽颜色的玫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眼前,都能让她怦然心动,但很显然,这种和他的气韵如出一辙的玫瑰,对妹宝而言,更是不期而遇的惊喜,“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您,世叔。”
梁鹤深把粥盛好,递给她。嘴上对她的诚挚感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从她眼里看见了小女生那种轻而易举就能被填满的幸福和满足。她怎麽可能不喜欢花?但他没有送过花给她,就连大婚那日的手捧花,都是婚庆公司准备的,就连这花也是……
再想想南苑小榭那暮气横秋的花园,对妹宝而言,岂不是跟墓地没什麽两样?
“是乔舟提议买的。”梁鹤深在短暂的时间里百转千回,最後还是本着克己复礼的高尚节操,不愿去邀这份功劳,“我给的钱,他代劳。”
“……”妹宝怔了下,然後问,“今天还是大年初一吗?”她没有听出梁鹤深的言外之意,而是在怀疑自己昏迷了多久。
“是大年初一。”梁鹤深被她逗笑,“我让他来魁城了。”
妹宝低头喝了口粥,再擡眸时,眼里不可掩藏地流露出对“万恶资本家”的控诉:“他不过年?”
梁鹤深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地道,但他在这方面还有辩驳的空间:“你如果知道他的年薪是几位数,就不会替他喊冤了。”
原本不好奇,但他这麽一说,妹宝就很难不好奇了:“几位数?”
梁鹤深比了个手势,妹宝不说话了,但看他的目光依然满含谴责,像在说“钱不能代表一切”。
“那等他把我们送回北城,我再补偿他三倍假期。”他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妹宝一口口缓慢喝粥,对他的处理方式没有意见,直到粥碗见底,才反应过来:“回北城?”
梁鹤深淡淡地“嗯”了声,说:“小白困在了树上,萧叔一把老骨头去抓它,猫没抓到,反把自己摔伤了,我们只能回去了。”
他的语气中夹杂叹息,说完,还垂下眼睫,神色黯淡:“抱歉,是我没安排好,只是正值年关,宠物店都休假了,另寻寄养不是不行,但我不太放心。”
妹宝没表现出任何担忧或者惊讶,因为她知道他在撒谎,她原本就想逃跑,但眼下的情况不容她找借口,然而现在,梁鹤深给了她一个台阶,所以,就算他演技浮夸,她也可以全力配合:“这样啊,那我们得赶紧回去,萧叔伤得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完全是心照不宣,梁鹤深说,“这次回北城,我们还要带上阿黄。”
妹宝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下。
“希望它不会因为长途跋涉而讨厌这样仓促的安排。”梁鹤深很有人情味地说。
妹宝抿唇一笑:“阿黄很能吃苦的。”
“那你呢?”梁鹤深收拾好空碗和包装袋,又坐回床边,垂眸握住她的手,“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能应对满打满算十二小时的车程吗?或者我们坐飞机,这样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北城。”
从醒来,到现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很默契,都没有把话题往今日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上靠,诚然,今天的故事太多,杂乱堆叠在一起,放慢了时间流速,让每分每秒都走得无比迟缓,让人産生一种时针永远走不过12那个数字的窒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