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出去抓猫摔出来的,梁鹤深看着是又生气,又无奈,又心疼。
收拾好满地狼藉,清洁好床上的妖精,还小心翼翼给她膝盖抹了伤药,梁鹤深又去用早,换好衣服回来一看——还在睡!?
年轻真好啊,这样都不醒?
周凛已经开车来接他了,但梁鹤深舍不得挪眼,就这麽静静躺在床边看着妹宝,什麽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子不早朝”,他如今算是理解透彻了。
低头又贴近耳边,那小耳坠圆润晶莹,像颗珍珠,耳洞都是近几个月新打的,浮着一层柔和的淡粉色,没忍住,梁鹤深啓唇又含上去,嗓音喑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夜,还是太离谱了,只要小说敢这麽干。
妹宝眨眨眼,後知後觉有些害羞,摇摇头,再一偏头,越过那伟岸挺拔的身躯,看向落地窗:妈呀,好闪亮的蓝天!
她颤颤巍巍地问:“几丶几点了?”
“十点。”
“十点?十点!”妹宝猛地坐起来。
梁鹤深搭了把手,揉在她的腰间:“上午替你请过假了,好好休息,周末再补回半天。”
他说着便坐起来,淡然整理自己的领带。
一抹神秘深邃的钴蓝色,被柔白的长颈衬得更有韵味,面料自带细腻纹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样式,和衬衫丶V领羊毛衣,整套搭成非常清冷高贵的一身——已然是一副穿戴整齐的模样。
背景是湛蓝天空,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幅画,真美啊!但妹宝还是苦闷地看着他:“……周末原本就只休息半天嘛!”
“那也没办法嘛!”梁鹤深捏了捏她的粉红脸蛋,笑说,“人家高考生,现在都没有周末,晚自习还得上到10点,回家还要继续做作业,你……”
妹宝捂住耳朵。
梁鹤深也不念叨了,拾起床边的手杖站起身,另一只手去捞椅背上的人纹西装,随性地搭在臂弯,要走,又转身盯着她,勾勾手指:“过来。”
妹宝不明所以。
“我要上班去咯!”梁鹤深侧了下脸,“来,亲我一下。”
妹宝“啊?”了一嗓子,呆在他好几秒的深情凝望下,终于反应过来他在撒娇,刹时心花怒放嘴角都压不住笑,想扑过去,但怕把他直接撞飞,于是沉着冷静又矜持缓慢地挪过去,重重地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世叔,您变了!”
梁鹤深不置可否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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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晓洋上午出门去处理小猫的事,先去医院自己打针,再去宠物医院,最後去别墅管理处,本以为不是什麽复杂的事,没想到能折腾到太阳落山。
那只小猫还真是有病在身,但并不十分严重,一点皮肤病,但体内体外都有寄生虫,什麽心丝虫丶螨虫丶縧虫丶跳蚤……医生建议隔离养护一段时间。
再去别墅管理处,一查,那猫还真是有主人的,那家养了好多猫,主人家兴趣在那,房子又大,还不缺钱,但猫都散养,人家发现小猫失踪後,也满林子找着呢!
全部料理妥当後,妹宝也取好了小猫的名字,不过她取了两个,让梁鹤深最後敲定。
萧老头向梁鹤深汇报情况,一进屋,就对上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严肃丶纠结又隐隐憋着笑,总之,一言难尽。
妹宝让萧老头也听听她取的猫名,萧老头洗耳恭听。
“第一个,取于‘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这句诗,因为小黑是我在寒冷冬季,又恰是日暮时分遇见的。”
萧老头摸着下巴点点头,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就是不知道妹宝挑出了哪两个字来取名。
梁鹤深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淡然地抿了口茶。
萧老头耸耸嘴巴:“然後?”
妹宝不屑地看了眼梁鹤深,笑说:“所以,我给小黑取名叫——芙!蓉!”
“……嗯?”萧老头两条眉毛齐齐往上耸了耸。
梁鹤深“噗嗤”一笑,随即握拳抵在唇畔,轻轻咳了声,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
“……”恕萧老头孤陋寡闻,这句诗和芙蓉有关系吗?
毕竟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好多年,梁鹤深一眼看出萧老头的疑惑,好心解释了下:“这首诗叫《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萧老头长长地“哦”了声。
妹宝满眼期待地望着他:“萧叔,您觉得怎麽样?”
他当然是觉得不怎麽样,但也不可能这麽伤妹宝的心,于是思索一下,很认真地说:“好听是好听,但这句诗听起来有些凄凉,寓意不太好呀,那什麽……屋贫?太太,咱们先生可不穷哦!”
梁鹤深毫不谦虚地说:“嗯对,钱多得根本花不完。”
“……”妹宝瘪了瘪嘴巴,“……好吧,我也觉得好像是有些凄凉,那您再听听第二个。”
她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背诗:“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馀虽好修姱……”
“好啦,刚才就听你背过一遍了,知道你背熟了,直接说名字。”
梁鹤深打断她,同时又拾起杯子,眉眼低垂盯着平静杯面。
妹宝被打断,不太满意地看他一眼,然後说:“叫芳菲。”
“……”萧老头没学过《离骚》,退一万步说,他就算学了《离骚》,这都毕业八百年了,早就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先不说芳菲这两个字在哪段哪句,单是擡眸瞥见梁鹤深眼角微微勾起的弧,就知道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都是为何而来了。
“太太,咱们先不说芙蓉和芳菲这俩名字好不好听,那自然是好听的,多有诗情画意,好多人也叫这名呢!但咱们家这小黑啊,它是公猫,弟弟,男子汉大丈夫,您知道吗?”
妹宝显然不知道,她“啊?”了声,秀丽眉棱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