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Home
◎有家了◎
将我从昏迷中叫醒的并不是“恢复活力”,而是从头到脚的一股刺骨的冷水——严格来说应该是“从腰到脚”和“从腰到头”,因为我正被一个高个子男人随意地拦腰扛在肩上,就像扛着一袋松软的面粉。
“醒了?真够快的。”男人感受到我不舒服的扭动後说话了,“有必要说明一下,这是用来冲去僞装的防贼瀑布,每个犯罪嫌疑人的必经流程。我可不是在虐待你啊。”
好吧,他是詹姆·波特——以我这个角度可认不出他的屁股。
我被直接扛到了审讯的单间,一路上都是窃窃私语着什麽的傲罗,但他们看不见我的样子,全被我女鬼般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在防贼瀑布的冲刷後,麻瓜染发液也开始褪色,沿途的地板上留下数道细密的灰黑色水痕,负责打扫卫生的员工估计会把詹姆·波特臭骂一顿。
“我的包裹在哪?”这是我坐上审讯椅後的第一句话。“能不能给我个毛巾?”这是第二句话。
在我昏迷期间,他们不但收缴了我装着“赃物”的口袋,还为我戴上了抑制魔力且无法挣脱的手铐,这让我连烘干咒和清洁咒这样简单的咒语都无法施出。褪去的染发液流得我满脸都是,我敢说这样的我看上去绝对比之前更加疯癫了。
坐在对面的詹姆·波特没有回答我,只是扔过来一条浸了水的毛巾,并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在麻瓜警匪片中学到的米兰达规则:“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不,那麽你所说的一切都会被魔法法律执行司记录在案;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但你既然身为莱斯特兰奇的後代,我想大概是付得起的。”
我一边听他念叨,一边仔细又费力地擦着脸和头发,总算在白毛巾变成斑驳的灰色後将自己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如果可以,请帮我把头发和衣服烘干,我不想感冒。”我叠起毛巾并平静地提出诉求,“还有,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没什麽好说的。”
“哪有那麽脆弱……”詹姆·波特嘟囔着擡起头,在看到我勉强干净的脸之後,明显地愣了一下。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
“哈哈,太多人啦,您甚至都拿不到前十的号码牌。”我假笑着打断了他,“如果您不愿意帮忙,我可以自己动手,前提是您得把我这副手铐摘掉。”
“想得美。”为防止我这个狡猾的小女巫出逃,作为办公室最出色的傲罗之一的詹姆·波特只得尽可能地满足我的需求,只是动作比逮捕罪犯时还要粗暴。在第三次被他过高的温度烫到之後,我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嗷——可恶,你以为自己在煎培根吗,不懂生活常识的成年人?”
“你以为我很乐意为你服务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他在我身後没好气地说着,甚至还报复般地扯痛了我的头发。
半分钟後,詹姆·波特极不情愿地敷衍完了任务,一屁股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摆出了一副自以为凶神恶煞的模样。“听着,小丫头,你最好赶紧交代自己的犯罪经过,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
“阿拉斯托·穆迪先生呢?”我突然问。
“你叫他‘先生’?哈哈,可真够有意思的……他带着你偷来的东西去找——等等,是你审问我还是我审问你?”
“去找谁?邓布利多?”
“你怎麽知……你问这麽多干什麽?安静!”
我忍着笑,索性安心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想必穆迪也察觉到了金杯上阴森的魔法波动,便没有把它归还古灵阁,更没有将它上交魔法部,而是找上了自己最靠谱的老战友去商讨处理方案——这样也好,省得我扛着它哼哧哼哧跑回学校。
詹姆·波特所要求的“安静”仅仅持续了十几秒,就被他自己给耐不住性子地打破了。“你的魔杖呢?藏哪儿了?”
我连眼都懒得睁,慢悠悠地反问他:“您怎麽不搜我的身啊?”
“有没有搞错!你是个女的!”詹姆·波特被我恶劣的态度和随意的言论气得暴跳如雷,果真如我想象中一样冲动。“要不是这个案子不宜让更多人知道,我早就找唐克斯把你扒干净检查了!”
我笑了笑,晃动了一下手腕,上面的手铐和我的手链碰撞後发出清脆的响声。“瞧,我现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您难道还要没收我的魔杖吗?”
“……这是流程。”詹姆·波特冷哼一声。
“哈哈,流程。”我大笑起来,调整到了更舒适的坐姿,“您在校的时候可没有这麽循规蹈矩吧?”
“……”詹姆·波特沉默片刻,狐疑地看着我。“……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在等待我的“律师”到来的时间里,左右也是闲着。我假装没听出他话语中浓厚的威胁,像检测可燃物燃点般继续欠扁地试探着他的底线。“不只是这些,我还知道您有个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哦,您儿子是不是开学就四年级了?善意的提醒,他需要在魔药学上再加把劲儿——”
可能是我的“善意”表露得不太明显,我还没把话说完,詹姆·波特就冲到我跟前,用他桃花心木的魔杖指着我的脑袋。“小东西,你要是再敢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他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以让你永远闭嘴!”
我不太明白为何他会把简单的戏谑当做威胁,或许他直到现在还相信着我“黑二代”的身份(这种智商是怎麽找到老婆的)。但我向来学不会沉默是金,尤其是面对他人放出的狠话时,那只会让我更加想要在言语上盖过对方一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可做,打嘴仗倒也算不错的消遣。
“如果我没有猜错,目前还定不了我的罪吧?那麽您现在这种行为算不算滥用私刑,或者……欺凌弱小?”我咯咯地笑着,主动递过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魔杖尖端上,“在另一方战斗力受限制的情况下趁机展开欺凌,这可真是您从学生时代传承下来的优良美德啊!”
“你——”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传承更多的美德,漠视规定地将我的手铐解开呢?我们说不定可以来一场相对公平的对决……”
比起无法占据上风的唇枪舌战,詹姆·波特显然更想通过武力解决问题。“小姑娘,太狂妄自大可不是什麽好事。”他冷笑着将魔杖下移,狠狠敲了敲我的手铐,“如果你父母没教过你规矩,我倒是可以代劳。”
链条应声断开,手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但我并没有紧接着掏出魔杖,只是靠回椅背活动着酸痛的手腕。“首先,关于‘狂妄自大’的那句话,我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您;其次,抱歉,我是个孤儿——哦,或许您才应该为此向我道歉呢!”
听了我的话,詹姆·波特的脸几乎涨成了标准的“格兰芬多红”,不知是因为我对他的再三嘲讽而心生愤怒还是因为他对我无意中的言语伤害而感到羞愧——我猜不是後者。
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我们也没能真的打起来(当然,我对邓布利多发过誓呢)。也许再多几秒就会爆发一场真正的决斗,但一切都随着房门的打开彻底宣告没戏了——我的“律师”,此刻终于姗姗来迟,只能说穆迪的步子也太慢了些……哦,不,我为这无意中的言语伤害向他道歉。
即便詹姆·波特以极快的速度将魔杖收了回去,我脑门上明晃晃的戳痕还是让他刚刚的“欺凌”行为昭然若揭。斯内普大步来到我们跟前,眉头皱得像一个结实的死结,我猜他此时想要把这个死结套在詹姆·波特的脖子上并绞死他。
“你怎麽来了?谁让你进来的?”詹姆·波特冲他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