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挺大度的,可比大少爷好多了。游时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摆好姿势开始偷听。
柳辰溯明显没什麽精神,“我在这里住多久?”
柳珏眼内划过明确的不耐烦与排斥,却温声道:“怎麽了?哪里住得不舒服吗?自然是住到病好为止。”
柳辰溯掀了掀眼皮,也不顾忌沈朝淮还在,嗤笑道:“病,原来我得的是病?竟然还能治好?还是,我得等着你们准备完祭祀?”
哇,你难道觉得自己没病?游时宴忍不住听乐了,在心里补充到,你问出这句话,就是你有病的症状。
“阿弟这是哪里的话?水神祭祀一向是大事的,”柳珏微微一笑,指尖扣紧茶杯,骨节因用力而发白,像是威胁,“族里都盼着你病好,你乖乖的,不要打扰大家。倒是你,书学得怎麽样了?”
柳辰溯冷眼看了他一眼,却同样淡淡一笑,“比你好。”
柳珏并未回答,匆匆掠过後仍旧谈了下去,只是气氛越来越差,最後,竟是相顾无言了。
沈朝淮自觉不对劲儿,虽然懒得计较,还是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便散了吧。左右堂弟还要在此处待着,你往後也少不了来见他,之後再说。”
三人窸窸窣窣开始收拾起身,准备为柳珏送行。游时宴耐心地等着人走了,大摇大摆走进屋里。
他翻箱倒柜找了一堆东西,熟练地拿出一个小箱子,扯下脖颈上的小链子,倒腾几下就打开了。
师父怎麽又忘了换锁?下次要提醒一下。
游时宴担心地打开箱子,找到自己的剑,又顺走了一串小铜钱,将瓦片锤了两下,放在里面当假剑,哼着歌出去了。
他倒腾着铜钱,坐在院子中等沈朝淮回来。
半晌,一阵不徐不燥的步伐从院外传来。沈朝淮走路步伐向来很慢,格外明显。
“看剑!大少爷!”
面前闪过一团黑影,沈朝淮蹙眉,飞速抽出玉箫,转式间箫快速旋转,变成连串的剑光。
然後,黑影落在游时宴手中,变成一堆削好的苹果块。
游时宴接过苹果,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含糊不清道:“咱们玩个游戏吗?”
沈朝淮脸有些黑,良好的素质让他没有骂出声,“你在胡闹什麽?”
游时宴抱怨道:“你们坐在里面吃吃喝喝,我被师父罚了。而且还是因为你的原因,你难道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什麽?”沈朝淮敛下眸内神采,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竟是软了声音,“那你说,我做什麽了?”
“哎呀,我做什麽了?”游时宴阴阳怪气地学他两下,转头将铜钱抛起。
“正的是昭明太子像,反的是太子斩百鬼。你猜猜,哪一个?”
他将铜钱扣在掌中,凑到沈朝淮眼皮下,“大少爷?”
沈朝淮眼睫一落,眸色扫过少年挑逗的神色,近在咫尺的呼吸一缕缕贴近,肩上雪息萦绕在鼻尖,恍若梦境。
确实是他做得不够好,那就陪游时宴玩一次吧。左右,也没什麽要紧的。
沈朝淮开口道:“正面。”
游时宴嗯了一声,收回铜钱,笑道:“你想赌正面。那你猜的是什麽?”
沈朝淮呼吸微动,如墨般深黑的瞳孔在对视中翻滚,“我猜……它是反面。”
四周静谧而无声,檐下雪融成水,在光下缓缓滴落,发出滴落的清响。
二人的距离靠得更近,他看到游时宴眼底真实的笑意,盈满整个眼底。
沈朝淮觉得山上确实有些热了,嗓子都有些哑,他难得想笑,于是扯了扯嘴角,往前再靠一步,只道:
“你赢了,你想要什麽?”
游时宴将扣着的手放开,“嗯——我还没打开,真的就算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