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头哼哼唧唧的,宣兆擡手掐了掐眉心,语气无奈中带着纵容:“柏言,别撒娇。”
“谁撒娇了,我一大老爷们我能和你个瘸子撒娇麽我?”岑柏言还不承认,狡辩一番後想想时间是不早了,宣兆身体不好,熬这麽晚不健康,于是放低了声音,“那睡吧,明天一块儿寄快递去。”
“好,明天见。”宣兆笑着说。
挂了电话,岑柏言还是不舍得回房间里,手机屏幕暗下去了,映出一张笑得傻里傻气的脸。
奇了怪了,和宣兆在一起怎麽会是这种感觉呢?
岑柏言抿了抿嘴唇,觉得心满意足,又觉得远远不够,真正和宣兆确认关系後,他才发觉自己对宣兆的渴求远不止于此。
小瘸子在干嘛?熄灯了吗?合眼了吗?睡着了吗?在做梦吗?
岑柏言搓了搓发烫的脸颊,恰好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他一个激灵,缩着肩膀跑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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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柏言猜错了。
宣兆并没有卷在被窝里,脸上也没有丝毫困意,他坐在书桌边,台灯的光勾勒出他苍白冷静的侧脸。
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垂眸沉思着什麽。
他没有告诉岑柏言的是,飞度钢笔的这支经典款经过数十年的优化叠代,已经嵌入了录音功能。
岑柏言在他引导下买的那一支是普通款,而他手里的这一支,则是最新一代的语音款。
“想你,我也想你,特别特别。”
“你往靠墙那里边躺躺。”
“我是让你多活动活动,暖和。”
“小花瓶,真没用,这才说几句就困了。”
。。。。。。
刚才通话的字字句句都被录制了下来,即使音质并不怎麽优秀,也完全盖不住岑柏言语气里的愉悦。
谁都能听得出来,岑柏言喜欢他丶爱他。
这仅仅是他们确立关系的第一天,宣兆却已经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
明明是他步步为营引诱岑柏言,现在岑柏言如他所愿上鈎了,宣兆却心慌意乱,生平第一次産生了退却的念头。
——我在害怕什麽?
钢笔自带的袖珍电子屏上提示录音文件已生成,是否保存。
宣兆眼睫低垂,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只要保存下来,寄出去。。。。。。
他食指游移到屏幕上的那个“是”,指尖略微颤动,接着重重闭上了双眼,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明知道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候,仅仅是这个程度还远远不足以摧毁那一家人。
但他的理智和筹谋正在动摇,这通录音恰恰证明他心软了,听到岑柏言的低沉笑声,宣兆有一个瞬间想的是真的要把他拖下水吗?
也许早点切断他和岑柏言的这条线才是对的,他担心如果再和岑柏言继续纠缠下去……
——宣兆,你在害怕什麽?
——你当初选择了走岑柏言这条线,费尽心机不过才前进了第一步而已,你现在就急着把东西发出去,你是害怕了对吗?你後悔了是吧?
——你的理性审慎还有缜密呢?你明明还有更长的线要收,你通通因为一个岑柏言放弃了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宣兆眸光微动,冷硬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刚才的挣扎只是错觉。
我可以脱身,我可以全身而退。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试图通过这种原始而笨拙的方式说服自己。
最後,宣兆删除了那个录音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半身後仰靠着椅背,接着擡手捂住了眼睛。
因为他才是操纵棋盘的那个人,所以他绝不可能因为一颗棋子而心软。
作者有话说:
口是心非的小狐狸和陷入热恋的大狗狗,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