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目倏然相对,岑柏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宣兆率先挪开了目光,神情平静。
“小宣老师!”陈威兴奋地嚷嚷,“我还以为你今儿没来呢!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我听你声儿怪怪的。”
宣兆一贯温和的声音此时有些发虚:“小问题。”
陈威看了看面色不愉的岑柏言,站起身勾着宣兆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老师,你离柏言远点儿啊,他吃炸药包了。。。。。。”
岑柏言紧紧盯着陈威揽着宣兆的那只手,目光如箭。
“把这一列的都拿上来。”罗潇潇指着酒单上“高度数”那一栏。
宣兆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下意识看向岑柏言:“。。。。。。”
“听她的。”岑柏言翘着脚,双手搭着椅背,姿势十分流氓,“怎麽,要看身份证吗,我们都不是小朋友了,出入酒吧合法。”
宣兆敛眸,低低说了一声“好”。
罗潇潇打量着宣兆,觉着这瘸子也没什麽特别的,一个残废罢了。
她哼了一声,手指头拨弄着长卷发,娇嗔道:“柏言,你怎麽认识的这种人啊?”
岑柏言擡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罗潇潇忽然不寒而栗,连忙改口说:“身残志坚,还挺励志的。”
岑柏言没说话,兀自又点了一根烟,在升起的烟雾里注视着宣兆的背影。
瘸子脚步虚浮,走起路比平时还要不稳当,拄拐的左手臂都在打颤,有个喝的醉醺醺的客人和他擦肩而过,他一个踉跄——
岑柏言猛地站起身。
“怎麽了?”罗潇潇仰头问,“柏言?”
幸好经过的保安搀了宣兆一把,宣兆客气地摆摆手,又对那个醉鬼客人鞠了个躬,似乎是在道歉。
——这瘸子是傻|逼吗?别人撞了他,他倒好,还跟人家点头哈腰的?
——他就这麽任人欺负?
岑柏言心里那块铁板越烧越旺,几乎让他坐立难安。
“柏言?”罗潇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宣兆单薄的身影,她轻轻抿了抿嘴唇。
-
十五分钟後,整张桌子都摆满了酒。
宣兆鬓角都是冷汗,强撑着问道:“还有什麽需要吗?”
“老师,”陈威这麽个大老粗也觉出了宣兆不太对劲,“你赶紧回家歇着吧,我看你都要晕了。”
宣兆笑笑说:“马上。”
岑柏言坐在沙发最靠里的位置,他面前的烟灰缸已经落下了六个烟头。
“那我就先走了,”宣兆微微躬身,偏头对陈威说,“我请了假早退,有什麽需要喊我的同事就好。”
“快去快去,”隔着这麽近的距离,陈威才发现宣兆额头上满是细汗,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你都病成什麽样了啊。。。。。。”
宣兆接过纸巾,温和地说:“没事的,你别担心。”
——他能接受陈威对他的关心,凭什麽就非要和我犟?
岑柏言一言不发,端起一杯马提尼就往嘴里灌,宣兆眼角旁光瞥到了这一幕,动了动嘴唇,忍不住低声说:“这酒後劲大,还是少。。。。。。”
“宣老师,”罗潇潇笑盈盈地打断他,“听说你和柏言还有陈威都是好朋友,今天我们赢了比赛,大家都很开心,你要不陪我们喝点儿?”
宣兆彬彬有礼地一欠身:“抱歉,老板规定我们不能陪客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