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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58 黑白照片并不比彩色痛快（第3页）

馀回观察三秒他的面部表情，无情讲出一句：“他快死了，不骗你。”

恰逢此时向南珺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近，听清这二人正交谈的内容。他面露些微讶然神色，显然馀回此时讲给梁天宁的事情他先前也并未听过。

“世上恶人遍地，怕死多他一个？这麽多条人命，他还都未还清就死掉，不管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好多人要同他讨。”梁天宁擡眼睇见向南珺，眼底神色一动，似在责怪他教夫无方，怎麽馀回什麽都要同他讲。

而後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将什麽情绪咽下，才又说：“哦，他怎麽可能上天堂，耶和华不收同性恋。”

梁天宁何时有过这样细路仔脾气，当馀回面这样讲，分明是故意报复。讲理无门，只能用言语逞能，可惜遇上馀回这面铜墙铁壁，可以造成的伤害几乎为零。

向南珺闻言，不怒反笑：“那我同阿回将来是要下去陪他喇。”

暗中嘲讽是一回事，被这样明白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梁天宁为自己的口舌之快赎罪，连讲三声“呸呸呸”：“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怎麽有人自己咒自己？”

偏偏馀回不领情，还要继续拆他的台：“梁少。你或许自己都未有意识到，刚刚提到Charles一句，你就用手背蹭过一次鼻尖。你其实比谁都忧心，怕他真的死了，是不是？”

馀回话尾的声音沉下去，那问句便不像是问句，分明是一句十分确定的陈述。

“他害我成现在这样，无人比我更盼他遭报应。”梁天宁这样讲，话音却不似刚刚流畅，“但是，难道不是活着那个更痛苦？死是解脱，不是赎罪啊，你们明不明？他欠我好多，就这样轻易死了，要感到不公的人其实该是我。”

那日下午的交谈，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但短短几句足够在梁天宁的心上留下烙印。

当晚开始，他又陷入持续反复的梦里。他梦见Charles身体的不同部位都中了枪伤，有时是爆头，有时是穿心，又或者是子弹嵌入他腿间大动脉，血流不止。

总之每一个梦境的结尾，Charles都倒在一片血泊里，没有一次可以瞑目。

甚至讲不出哪怕一句遗言，只眼底藏住一片深情，无声同他告别。

梁天宁努力一个月，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睡眠，再一次功亏一篑。每每从梦中惊醒，他额头上都布满冷汗，无意识也不愿意承认，口中喊出的似乎是Charles的名字。

平复过後，又需要同样久的时间将梦境与现实剥离开来，查遍网络资料，确认全网至今未有一则证实Charles已经死亡的确切消息，才肯放下心来。

其实那一日向南珺同馀回走後，梁天宁住处那台巨幕彩电就未再换过台。电话一定要在睡前放在枕边，播一整晚的BBC，直至天亮。

衆多梦里，Charles形色各异的死法中，会非常偶然地混入一个格格不入的梦境，这个梦里的Charles没有死，与他作为非常荒唐的世俗里一对畏首畏尾丶不敢公开丶普通至不可以再普通的同性情侣。

他同他拖着手，无声抗议，击碎了好多不开化的声音，行到一处为同性举办婚礼的教堂门前。

他们正要擡脚步入，许久不见的Manda却凭空出现。

她叫道，杀人犯丶杀人犯——

有人堕至深渊，尚未重返人间，杀人犯怎麽可以在此时拥有幸福和完满结局？

所以梁天宁在此时惊醒，神父将他与Charles推出教堂之外，下一秒，大门紧闭。

原来自以为的解脱，其实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曾与他爱恨纠缠过的所有，都没有放过他。

自那之後，他叫人搬走了客厅那套世界顶级的视听设备，也不再收听任何BBC的转播。

而噩耗是向南珺带来，源自他手中的一张报纸。

一国王室出事，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港市纸媒都很久没有这样忙碌过，消息甫一传来，未验真假，先嘱咐印厂下印，天都尚未亮，就万事俱备，只待消息确凿，便可以铺满大街小巷，抢占先机。

向南珺只一出门，这张报就落入他手。看得出他一路犹豫，报纸的一角都早被捏皱。

梁天宁自知消息该来时躲都躲不过，他越是不想听，就越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听。

于是放弃挣扎，淡然从向南珺手中抽出那张报纸。

王子的照片又上了纸媒，意气风发，只是变成了黑白。

【作者有话说】

对付梁天宁的口是心非，向南珺的怀柔政策没用，还得靠回哥一击致命。。。

本章又名，当爱已成往事，Charles化身亡夫，阿宁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