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语:“你要来接我吗?”
那头传来了纸张翻页的窸窣声,“明天下午有面试。”
“哦。”夏西语倒没觉得意外,如果沈烛真要来接她那才奇怪……
这通电话按理应该结束了。
她捏着手机,撩头发的时候瞥见了自己食指的伤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开了口。
“沈烛,你戒烟了吗?”
即使车厢衔接处没有人,即使这辆车上根本不会有人认识这个名字,但她依旧说得很小声,她将这个秘密保护得很好。
千里之外。
沈烛愣怔,他放下笔,撑着身子往後挪了挪,望向了自己青紫不堪的膝盖。
“我吗?”
膝盖上的伤是他来首都前一晚跪出来的,跪了一夜,淤肿至今未消。
他抽烟的这件事还是被沈成栋与韩月知道了。
双名师家庭不允许自己如此优秀的儿子有这般离经叛道的行为存在,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如此悉心教导的儿子会染上这种恶习。
南临巷的所有人第一次见这对在外温和谦逊的夫妻发了火,这位被所有人津津乐道的天之骄子被勒令罚跪思过,这一跪就是一夜。
酒店拉了窗帘,室内灯火通明,地暖恒温二十六度,在室内不用穿这麽厚的衣服,沈烛双手撑着书桌,颤身站起。
“我可能戒不了了。”
手机开了扬声器,火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将他轻飘飘地带起,飞到了千里外的层云上空。
“舟车劳顿,再睡会儿吧,快到了和我说一声。”
这句话就算是结束通话的告别辞了。
夏西语点了点头,然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视频,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嗯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
首都车站人潮汹涌,这可以算是夏西语第一次出远门。
她平日看上去无惧无畏,但真到了这一刻,难免手忙脚乱。
和小城市的车站构造完全不同,她先是不小心跑到了出发层,让闸机拦下了才被工作人员告知出站层得再往下走。
迷迷糊糊兜了好几个圈,她这才摸索到了出站的闸机口。
属于北方的寒风呼啸,打在脸上犹如粗粝沙石磨过,刮得生疼。
出站层实在复杂,夏西语捏着手机,跟着沈烛发的指示,尝试去找出租车上车点。
弯弯绕绕之後,她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了熟悉的标。
以及。
站在路标下的男生。
他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戴着一顶米白针织帽,鼻梁上架着的是他常用的那副眼镜,两手揣兜,长身鹤立。
夏西语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你不是面试吗?”
“嗯。”沈烛朝她走了两步,镜片後的眼神平静温润,像是不化的冰河,“结束得早,左右没有其他事情。”
他微微俯身,给予了夏西语一个友好的,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拥抱。
“一路过来,辛苦你了,既然平安到达了,那就好好加油吧,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