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仰星被人群拥挤着往後退,她努力踮着脚垫,用完好的那只手拼命地挥舞,直到再看不见夏西语的身影。
列车隆隆,划破了连绵的雨色。
列车门开,月台总是人来人往,有人到站下车,愁容倦色;有人始发登台,背着孤勇满腔。
它嗡鸣着,前往万千花开之地。
——
从阴雨绵长到满空晴朗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距离。
列车又到一站,夏西语起身,打算去门口透透气。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坦,老式火车噪声大,再加上和她一个房间的是一家三口,男人沉重的呼噜声与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根本休息不好。
但夏西语难得没有感到烦躁。
她披着林仰星的外套,拿着身上仅有的证件与手机,跑到了车厢的连接处,呼吸了临省的一口新鲜空气,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她在思考要不要和沈烛联系。
手机屏幕停留在沈烛的好友页,他们自从上次出游加了好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聊上,一直保持在统一的好友验证话术上。
联系吗……
但说实话,她和沈烛并没有多深的交情,突然联络实在奇怪,就算联系上了,也不见得沈烛能够帮到自己什麽。
但不联络吗……
身处异地,她下意识想在同乡的人身上找所谓的归属感。
实在是纠结。
列车停靠时间并不久,车门在广播音之後缓缓关上,连同车外寒凉但清新的空气一起。
算了……
夏西语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
可下一秒,熟悉的来电铃声响起,她脚步一顿,将手机重新摸了出来。
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归属地是首都。
她微微蹙眉,在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後,选择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
那头起先十分安静,安静到夏西语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在火车上信号微弱,在她即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的瞬间,听筒里响起了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
“是我,沈烛。”
啊……
夏西语没忍住噗嗤笑了声,她暂时不想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干脆蹲在车厢连接口,看着窗外瞬息闪过的景色。
“我知道,林仰星把我的号码告诉你了吗?”
沈烛的音色偏冷,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时带了几分电流声,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嗯,你明天下午到?”
“嗯,下午四点半。”
从夏西语的视线看过去,车窗外只有浮动的游云与平行悬挂的电线,影子一条一条落在她的身上,又随着列车偏移的方向,一条一条落到了地上。
“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所以呢?
夏西语没说话,等着沈烛的後话,但回应她的只有无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