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里,姜氏得知儿子儿媳吵了架,儿媳气怒之下带着丫鬟婆子回了娘家去後,心里倒是舒爽不少。
也的确,该他们母子硬气起来了。
“一吵个架就往娘家跑,到底是商户人家的小姐,就是没个规矩。”姜氏摇头,贬低着自己儿媳,“二郎当初只是个秀才时,她便是高攀了。只是我们母子宅心仁厚,这才一直让着她的。没想到,她大小姐脾气竟这麽厉害,一直想强压我儿子一头。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可一拌嘴就跑回娘家去……这置夫家于何地?”
“二郎如今是举人,来年便是进士,之後是朝廷命官……如今不把这规矩立好,往後二郎岂不是要为朝廷里的许多官员耻笑?”
姜氏身边的人自然都奉承着她说话,自是个个都说她所言极对,是少奶奶的不是。
姜氏心里清楚得很,今日之事,已非两个孩子间的事儿了,而是他们母子同柳家的对峙。
若不争赢了,给那柳家一个下马威,日後,柳家怕还真得拿自己当回事。
生意人家,除了有几个钱,又还有什麽?
出了这富阳县,又还有谁认他们柳家呢?
到底见识浅薄,竟看不清自己位置,以至于闹出如此之大的笑话来。
姜氏不怕耗不起,她觉得儿子不必去柳家接人。只需晾她个几日,柳家自然会乖乖把人给送回来。
而到那时,怕是想送人回来也没那麽容易了。
到时候,柳家若不摆出足够的诚意,他们是不会让那柳氏就这样进这个家门的。
姜氏甚至想好,到时候只要银子可不行,得给足够的铺面田庄。
这般想着,姜氏特意差了身边人去儿子身边知会:“去跟公子说,千万别急着去柳家领人。他如今是举人老爷的身份,是有头有脸之人。若再受柳家掣肘,日後怕是得一辈子低这个头。”
被姜氏差遣出去的人很快去而复返,看她急色匆匆的样子,姜氏问:“怎麽了?”
那丫鬟说:“不好了,柳家差了人来,说要收走这宅子。”
“什麽?”姜氏似都没反应过来般,“收这宅子?凭什麽?”
那丫鬟说:“是柳家公子身边的人,手里拿着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说给夫人和公子两日的时间搬离这里,否则,他就要报官去了。”
姜氏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这栋宅子不是她的,不是他们母子的,而是那柳氏的陪嫁。
可即便是陪嫁,既然嫁给了她儿子,这宅子就是她儿子的。
如今不过是吵个架丶闹个别扭,竟然就要赶人走?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若真不搬走,那柳家是不是真要把他们母子告到衙门去。
“让他们去报官吧。”姜氏脸冷了下来,自然也对柳家的无情和不识擡举而感到愤怒,“柳家这次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情,往後别想好好收场!”
柳世昌身边的小厮今日只是过来通知一声,待得两日之後,他又过来了。
而这回,姜氏亲自见了他:“这宅子是我儿媳妇的,这是我儿媳妇的嫁妆。就算儿媳妇真不愿给我们母子住了,也该她自己来说。”又哼笑一声,轻慢道,“你们柳家好歹也是富阳县内的豪绅,素有体面的,怎的女儿外嫁,也好手伸那麽长,管女儿家里之事?我儿子好歹是举人,竟也受你们这般欺辱,若今日换成别人,岂不是要被你们给欺负死了?”
那小厮倒是恭敬:“亲家夫人,这宅子写的可是我家公子的名字。今日,也是公子让我来收的房。我们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望夫人别为难。”
姜氏才不管什麽名字不名字的,反正这是那柳氏的嫁妆,那就是他们家的。
“要报官就去报官,别在这里废话。”姜氏是算准了他们不敢报官,这才这般猖狂。
那小厮倒也没说别的,只转身走了。
等到下午,县衙里突然来了人,说要抓姜氏母子去公堂对簿。
吴裕贤如今是举人,虽潘县令对他不多待见和热情,但也交代了,过来後务必敬着些,不得已不可得罪。
所以,县衙的衙差对吴裕贤,倒热情,且给足了敬重。
“举人老爷和老夫人请勿怪罪,是衙门里有人状告了二位,我等这才来拿人的。”
姜氏不敢想,那柳家当真能把他们给告了。
这柳家难道是疯了?这点家事闹到衙门去,他们这是不想好好过日子的做法啊。
难道就不怕自己儿子一气之下,把他们家女儿给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