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旁映红,似是同花嬷嬷杠上了般,立刻反驳她道:“人说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嬷嬷今日什麽意思?明着暗着的,都在挑拨小姐和姑爷的关系。难道,挑拨得小姐和姑爷间生了嫌隙,您就得意了?这件事,若叫老爷夫人知道了,看他们怎麽说您老人家。”
花嬷嬷则说:“奴婢是一心为小姐好的,也不怕谁去嚼舌根子。”
如此这般的吵吵闹闹,车便停在了柳家门前。
对女儿的归来,柳家夫妇虽然意外,但也没说什麽。只跟她说好好留家里住,娘家是她永远的後盾。
此番回了娘家,见到母亲後,这些日子的委屈瞬间化作眼泪,汹涌而出。
止也止不住。
见女儿哭得这样,柳夫人的心仿若是被水拿刀子狠狠捅了般,揪着疼。
柳夫人也不自觉跟着掉了眼泪,明明自己心里也难受得要死,却强力忍着,只宽慰女儿:“蓉娘不委屈,哭出来就好受了。”
花嬷嬷见状,便示意屋里侍奉的奴仆都跟自己出去。
映红不肯走的,却被花嬷嬷强行拉拽了出去。
“嬷嬷别碰我!”映红是觉得自己如今算是勾搭上了姑爷和姜氏夫人,又得承诺,有望日後能做姑爷的偏房,故也底气十足。
花嬷嬷面前,她也丝毫不留情面。
花嬷嬷不是软性子的嬷嬷,且又得过公子暗示,有公子为靠山,她更是不会手软。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公子不知道?你也别忘了,拿的是谁的俸禄,吃的是谁家的饭。”
映红内心惊惧,但却强撑着不承认:“嬷嬷说什麽?我听不懂。”又昂着脑袋,故作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来,“你别冤枉了好人,家主面前,我也有话说。”
花嬷嬷则斜眼睨着她,轻哼一声,蔑视道:“人在做,天在看!映红,你自幼便被卖来柳家当丫鬟,从小跟小姐一起长大的,小姐也没拿你当丫鬟待,你跟在小姐身边,日子过得可谓舒爽。想当初,你那狠心的後爹可是要卖你去窑子的。你个小东西,没良心被狗吃了。”
不堪的过去算是映红内心的一根刺,扎在那儿,不能碰。一碰,她就疼得难受。
她不会觉得自己没良心,只会觉得老天不公。
谁不是生来就愿意低贱的,她也想得父母之爱,也想过上好日子。
她也想往上爬,只要得机会能荣华富贵,哪怕拼死一搏丶最终九死一生,她也愿意。
她不想随便配个小厮了此一生,不想赎身回去随便嫁个贩夫走卒之辈。虽是自由之身,但却一辈子贫苦。
只要她能做姑爷的偏房,日後就是官家姨娘。再生个儿子傍身,这辈子就不愁了。
她此刻心里不但没有半分羞愧,反而恨花嬷嬷为何要拆穿她。
她忽然咬牙切齿:“嬷嬷莫要胡言乱语!我对主家的心苍天可鉴,嬷嬷别乱冤枉人!”
这是在夫人院子外面,又还没到那一步,所以花嬷嬷也只是点了她,并未立刻去夫人面前告状。
“你心里有数便好。”虽气她的背主,但到底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多少还是劝了一句,“及时勒马回头,还不算晚。之後你若能将功补过,主家也会原谅你的。”
映红心中不服,却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了个“是”字来。
“我自会忠心待主,不必嬷嬷说。”
“那就好。”
晚上,柳世昌回来,听说妹妹竟哭着回娘家来了,他气得笑起来。
那对母子当真不知廉耻,住着柳家的宅子,还胆敢欺辱柳家的女儿。
柳世昌虽年轻,但因自小便跟随父亲做生意,所以手段老道丶为人也颇圆融。该客气时客气,但该有手段时,他也绝不心慈手软。
左右迟早是要同那对母子作对的,柳世昌倒也不怕早些得罪二人。
所以,柳世昌当即便差自己身边的人拿着房契和地契去了那边。
幸亏这房子房契上还未变更姓名,此番去收房,名正言顺。
小厮见公子这是气狠了,动静竟这般大,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老爷和夫人说一声?”
柳世昌厉声道:“我自己收自己的宅子,同父亲母亲说什麽?”他勒令,“这会儿天晚了,不许去打搅老爷夫人和小姐休息。”
小厮立刻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