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律法,渐渐也不需要阶级,甚至没有了恶。
但这这种绝对意义的公正,真的就够了吗?真的合适吗?
元黎不知道。
金线蛙淡淡道,“人心永远是不足的,他们这样贪婪,只知掠夺……”
它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直接说道,“我没有骗你,在这里,你的道观和我的神庙一样,都是被神明放弃的地方。”
怎麽说呢,实际上元黎并不是一个有神论者。
尽管她会去寺庙里随大流拜拜,甚至一头扎进聊斋,自己还管理一座道观,但说到底,她只是把金斗观当做家庭小作坊在经营。
哪怕是在这里,如果真的有漫天神佛,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某种为人服务的工具神。即今天我有所求,你最好灵验,如果不,那我就换一家。
端看金线蛙的神庙不就知道了,信徒们信奉的又不是金线蛙本身,而是它有求必应的实用主义态度!
这样一只金线蛙,却好似一个最後的卫道士,言语中尽是对神明体系的失望。
“我不需要任何人审判,神明也是,无所谓祂们放不放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元黎挠挠头,她好像把话聊死了,对面的金线蛙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忽然想起自己遗漏了什麽,问道,“你这片大泽,怎麽来的?”
金线蛙从怔然中回过神来,“你发现了。”
废话,都说干旱好多年了,元黎还不至于认为,农人因神庙禁令,蠢到不拿这片水泽去灌溉吧。这麽多人在岸上打渔,她当初还是被这群家夥所救,那答案只能是这水用不了啊。
金线蛙的伸出一只爪子,扒拉着空气中的水雾,于是元黎就看到……一片雾气活生生被它抓住了。
?!
她尝试着伸出手。
摸到一颗硬硬的东西。
张开手掌,一块碎金静静躺在她手心。
这些弥漫在半空中的水雾都落了下来,连带亭子旁边汩汩流过的引水渠,都变成了金光闪闪的东西。
水塘里的荷花渐渐枯萎,好一派清秋光景,满池只馀下两朵孤零零的花苞,将落不落地坠在枝头。
元黎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是要先震惊于自己竟坐在一片金山银山中,还是震惊金山银山的外面,竟然是姥姥的山谷。
金线蛙仍旧很平静。“我只是个半神,我需要力量。”
“所以你问信徒要钱?”
“金子,是他们心里的希冀。但最终他们会知道,这些钱没什麽用,连一块饼子也买不着。我提前收上来,为的是这份信仰,不过实打实计算的话,是他们赚了。”
金线蛙的画风突然变得很实际,仔细瞧,它脸上还显出一个嫌弃的神情。
她一定是看错了。
“你是价值观……我是说你的想法,似乎有些割裂。说起来,你为什麽不当个财神呢?”
金线蛙被她逗笑了,发出噗嗤一声。
“有道理,你愿意帮我吗?”
金线蛙放缓了声音,“你有一些奇妙的能力,或者规则。”
它趾蹼张了张,比划道,“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