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看了一眼,皱眉道:“没瞧见里头是个大肚妇人麽?想必是要赶在妇人断气前将她沉尸河底,以此驱鬼辟邪保家安宁。”
秦佑臻惊道:“你说那女人还活着?”
常湛一指载着棺材的木车,皱眉道:“你瞧那血水。”
秦佑臻忙回身细看,不觉头皮发麻道:“什麽狗屁邪魔,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常湛道:“这一带风俗如此,旁人也理会不得。”
秦佑臻抖缰横马,拦路道:“都停下。”
衆人一愣,哀乐也随即止住,一时间都茫然望向她。
秦佑臻翻身下马,走到棺前看了看,伸手掀开覆在女人身上的白凌。两个男子见状怒道:“你做什麽?”
常湛跃下马来拔剑在手,朗声道:“想知道做什麽,就好好在一旁看着。”
两人不过庄稼汉子,一看长剑,都吓了一跳,谁也不敢再说。
秦佑臻三根手指在那女人腕上一搭,又轻抚肚子,向常湛道:“这母子或许都能得活。”
常湛回身道:“谁是丧主?”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哭道:“这是我娘,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娘,我要娘。”
秦佑臻忙道:“小妹,你家人呢?”
人群中有人道:“她爹才死了,家中只剩一个瞎眼的婆婆,咱们乡邻看着可怜,这才凑了人钱帮忙的。”
常湛听了高声道:“烦请诸位暂且将人擡回,咱们自当设法医治。”
带头的老者倒也伶俐,忙陪笑道:“大家不过好心帮忙,既有英雄在此打理,自然最好不过,最好不过。”说着命人收了哀乐,将妇人擡转回家。
常湛见院外围观的衆人越聚越多,拉秦佑臻低声道:“小师姑,若救不活这母子,恐怕今日被沉河底的就是你我。”
秦佑臻瞪眼道:“还不去烧水?”
见孩子一只小脚已然露出,不禁心中叹了一声,对那小女孩道:“小妹,你去帮忙烧水好不好,我一定替你救活妈妈。”
小女孩跪地哭道:“多谢姐姐。”说完起身跑去柴房忙碌。
秦佑臻掏出颗丹药喂妇人吃下。稍顷,妇人微微睁眼,虽满面惊恐,却不禁挣扎道:“姑娘。。。。。。求你救救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阵婴孩啼哭,秦佑臻急道:“热水呢?”
常湛应声端水走来。一见满身裹着羊水血水拖着脐带的男婴正自闭眼啼哭,登时变色,丢下盆子转身便跑,任凭秦佑臻如何呼喊也不肯再回来。
左邻右舍见秦佑臻当真起死回生,惊喜之馀皆交口称赞。一场丧事展眼变成喜事,衆人进进出出,喜笑颜开的帮忙照料母子二人。
走在路上常湛抱怨不叠,向秦佑臻道:“掌门师姑再要救人,可别拉上我。”
秦佑臻笑道:“堂堂常大侠,竟然害怕刚出生的婴儿?”
常湛拱手道:“小师姑您可饶命吧。便是师祖在世,他老人家也不会叫我去给妇人接生。”
秦佑臻笑道:“忙乱了这麽一通,我都饿蒙了。到了前头镇上,小师姑请乖师侄吃大餐。”
常湛摇头摆手道:“小师姑自己吃吧,师侄没胃口。”
秦佑臻在马上笑的东倒西歪,吆喝一声,催马向前。
两人向南走了数日,天气越发炎热。常湛唯恐秦佑臻劳苦,便雇车续行。不一日,大道豁然开朗,人来车往热闹非常,前行不远,便来到汴京。秦常并未进城,只去到南门外林中寻回樊林碧骨灰,即刻啓程返回弥蓝山。
马车行至城外十里长亭,忽见两名将官疾马而来,拦住去路道:“秦掌门,常大侠,我等奉了北定王爷之命敬请两位前往凤湖小舍一叙。”
常湛下车道:“王爷不是去了边关巡哨麽?”
其中一人道:“下月乃太妃生辰,王爷特地赶回贺寿。”
常湛点头道:“原来如此。”
秦佑臻在车中道:“多谢王爷盛情,只我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还请两位代为禀明。”
两名将官互看一眼,下马道:“秦掌门,王爷已在小舍等候。这里此去不过半日路程,还望掌门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