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都坐立难安,待到季行刚从朝堂之中回来後,季鸾便立马迫不及待的拉着他询问,“爹,霍铖他怎麽样了?刑部的人为何将他抓走了?”
难得见季鸾如此关心霍铖的安危,季行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欣慰,他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感慨道:“鸾儿长大了。”
顿了顿,他面色凝重的叹气道:“刑部的人说是查出他和花月楼的溶月过从甚密,所以将他给带走了,为父现在也很担心他们查出铖儿的身份,徐兄的罪名还未洗清,铖儿是他的儿子,难免会受到牵连。”
闻言,季鸾几乎忍不住要开口道明霍铖的身份,然而话到嘴边,她却终究是忍住了。
现在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说不定事情还能够峰回路转呢,霍铖的真实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许是这个案子牵扯到了溶月,元德帝竟然决定亲自来审理此案。
季鸾没办法进宫旁听,只能留在府中等消息,她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心情分外焦躁,她这几日甚至连饭都吃不好,急的嘴角都起了好几个泡。
“小姐,你喜欢霍公子吧?”季鸾正忧心忡忡,冷不丁听到身後传来宝珠的声音,她虽然是问句,然而语气却十分肯定。
季鸾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话到了口中,却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她苦笑一声,“宝珠,连你也看出来了啊。”
宝珠虽然迟钝,却也不是傻子,自从小姐和霍公子两人遇到危险一同死里逃生回来後,自家小姐看霍公子的眼神便有些不太一样了。
宝珠原本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百分百确定,然而瞧见这次霍公子出事,自家小姐这般着急担心,她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定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季鸾语气有些闷闷的,“宝珠,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人在一起有违伦理纲常,祖宗礼法?”
“怎麽会?”宝珠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小姐,宝珠没什麽见识,也不会像你一样去考虑那麽多,奴婢小时候家里穷,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娘亲为了养活我,迫不得已去花楼当了个清倌儿,弹琴卖艺,因为这个原因,村子里的人个个都瞧不起我们,然而那又如何,我从来不以娘亲为耻,她都是为了我能够活命,再说我们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别人看法?在奴婢看来,小姐和霍公子你们两人分外相配,简直可以说是郎才女貌丶天作之合了。”
闻言,季鸾心中不禁有些震动。
以前,季鸾总是觉得,她和霍铖两人之间的情意难以公之于衆,是见不得光的,就算是说出口了,也定然不会被世人所接受认可。
然而,当她真正迈出了这一步後,却发觉其实这一切也没什麽,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妹,季鸾也从未将他当成过哥哥看待。
这样一想,季鸾便觉得胸口一直压着的大石消失了,心情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甚至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到此事一了,她便将她和霍铖的事情告诉父亲。
父亲那麽疼爱她,定然也会为她能够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而由衷感到高兴的。
一直等到了天黑,季行都没有回府。
季鸾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越来越浓黑的夜色,一颗心就像是在油锅里边滚来滚去,分外的煎熬。
宝珠陪在她身畔,一脸担忧的劝道:“小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今天晚上的晚膳你都没有用几口。”
“不用了,我实在没什麽胃口。”季鸾神色恹恹的摇了摇头。
此时已经是戌时了,外面的天幕浓黑的像是泼了墨一般,今日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躁郁。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季行这才总算是回来了,季鸾一听到消息後,便立马冲出了房间,迫不及待的问道:“爹爹,怎麽样了?”
瞧见她这副失态的模样,季行不禁觉得有些意外,他双眸微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然而眼下,却显然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季行走进屋,抄起桌上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叹气道:“铖儿这次,只怕是不好了,刑部那边已经查出来铖儿的身世了。”
“什麽?”季鸾猛地擡头,不自觉的脱口问道:“什麽身世?”
季行答道:“皇上已经知晓他是徐兄的儿子了。”
听到这里,季鸾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看来刑部的人并未查清楚霍铖的真实身份,想必是他们已经查到了霍铖的过往,知晓他是由徐闻一手带大的,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徐闻之子。
压根没有人知晓当年冷宫中的徐妃曾偷偷産下了一个孩子,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个孩子送出了宫,交给了兄长抚养。
季行忧心忡忡,“皇上的态度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压根不愿意再彻查当年一案,这样一来,溶月和铖儿两人便都是罪臣馀孽,更何况,刑部的人口口声声都说王大人乃是被铖儿所杀,总之,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压根不肯给铖儿活路。”
闻言,季鸾如遭雷劈,脚下显些站立不稳,她握住季行的手腕,嗓音沉痛,“爹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那个王大人他不是什麽好东西,他是死有应得。”
季行一脸震惊,难以置信道:“这麽说,王大人真是铖儿杀的,而且此事,你也知晓?”
霍铖平日里向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季行怎麽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