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那时候,也没有亲手打过他。
如今竟是又活回去了。
他自己动手将袖口折了二折,直至能露出手腕来。
做好了这些,才将手举起来,重新亮出了滚烫微肿的手心,轻唤了她一声。
“殿下。”
李昀离冷冷地笑了一声:“云侍君大气,宽以待人严以律己,竟是什麽罚都敢认啊。“
她用镇纸挑着面前认的手背,迫使他再将手举高些。
而後快速抽手,响亮地一声抽下去。
一声吃痛的轻吟卡在嗓子里。
“伸直!”李昀离已然动怒,“不是说这条命是我的,不是认打认罚麽!”
“跪下挨打还是在我身边共进退,你选挨打,好啊,手举高!”
“这麽喜欢在我面前放低姿态,喜欢作践自己是吧?跪直了!伸手!”
“……殿下。”
饶是愿意认罚,手却越来越低。
云初像是终于明白了,她生气的点与自己所求不同,可也未曾躲。
“擡高,伸平!”
李昀离寒声命令。
身体的回应很迅速,云初依言照做,却悄无声息垂头。
陷在熟悉的疼痛之中,难过从心底漫上来,却定心了许多。
李昀离气急,镇尺咚地放回案上,被他这反应激怒,咬牙道:“是不是欠的?非得如此对你,方才安心了?!”
云初一愣:“不……”
“那是为的什麽?我倒是以为昨夜便已经说开了,今日哪里来的伏小做低?故意来膈应我麽?”
愤怒的话口不择言,云初一个字也答不了,轻颤着手指,擡头看她。
李昀离短促地笑:“哦,还是说你故意刺激我,做出这等姿态来,好等着我安慰你没事,等着我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说原谅你?或者像想在这样干脆罚你一顿,等着我说罚过即放过,从此前尘往事翻篇过,那样你就心安了?”
李昀离看着他,掐着他的下巴与他对视:“云初,凭什麽?”
云初艰难嚅嗫:“我……”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配。
当年曾相赴,可路上每一步,皆是李昀离走向他的。
他习惯了等她的安排,候在原地看着她。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她愿意将他捡回来,他便缩在她身边,她若是真舍弃了他,那他……
可他不想。
云初努力压低了视线,声音很轻很轻:“殿下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李昀离眉宇一紧,心里原本平展的地方也被揉了个稀巴烂。
“我几时放弃你了?昨日的话都说与狗了不成?”
“可我……”
後面的话出口太艰难,可此时若是不说,日後便再无说的时机。
云初真挚地看她。
“殿下不曾对我苛刻,我却曾真的报复过……”
“云初。”
李昀离的声音沉静。
像是经历了深思,可话出口却直接砸在了心弦上。
她重新拾起案上的镇尺,平静道:
“伸手。”
云初心脏一坠,表情挣扎一瞬,还是乖乖听话,将已经完全红透了的掌心伸出来。
李昀离伸手握了他的指尖。
“身上的伤没完全好,全身上下能罚的只剩这里了,认不认?”
云初垂首,苦涩低声道:“认……”